环球谈4 从“尔等屁民”到“史上最”


    最近发生的“智障奴工”事件,着实震撼了国人和媒体一把,也不啻让人们看到了有如惊鸿一瞥的现实之状,令人顿生哀惧。若是放置于世界,中国这等事,怕是比非洲最骇人的食人部落都富富有余。


    我在想,对一个被摧残过的人,会有怎样的形容?对于今天的80、90后,这应是一个陌生话题。不过,眼前曝出的智障奴工,使陌生的真实顿时有了具体的形容。甚至,还会惊讶发现,这样的奴工和这样的奴,原来一直都在我们的周围。与狗争食是一种奴,与房价争荣,与名争功,与手术刀争宠,与土地争利,何尝不是另外的一种奴。而如此众奴富集于中国,又如何不是因为我们精神史上的深深奴性呢?


    对于中国之奴性,并非今日博客新论,而是历史早已有之的定论,还更是中外思想界的一致共识,早将奴性列为中国最主要的民族精神特征了。只是因为这奴性虽然十足但总不好听,引全民族共忌讳,再加上三十年改革开放与经济繁荣的自吹,所以无人提及。而不提不等于不存在,今为大家再提出来,是为了环球谈话和“中国主流价值观”。


    论到中国主流价值观与精神奴性,则有必要略展一下史实。比如,中国思想启蒙大家严复就说道:“盖自秦以降,为治虽有宽苛之异,而大抵皆以奴虏待吾民。……夫上既以奴虏待民,则民亦以奴虏自待。”其意就是,中国历史从来便是封建帝制待民以奴,而人民百姓也以奴而自待,这样的奴性,可谓是奴到骨髓。而梁启超也不无同感:“我国民不自树立,柔媚无骨,惟奉一庇人宇下之主义。暴君污吏之压制也服从之,他族异种之羁轭也亦服从之。……但得一人之主我,则不惮为之奴。……品格之污下贱辱,至此极矣。”同时更将此奴性称为“劣下之根性”,旗帜鲜明地提出中国人必须“剪劣下之根性,涵远大之理想。”不过,正如梁公所呼《少年中国说》一样,说是归说,做亦难及。其所称的“剪劣下之根性”究竟是剪了还是没剪,看看今日之中国,谄媚相谀和自我粉饰,集体投机与群体漠视,便不难发现,这个“劣下之根性”,还长在我们的底下,让中国人个个乐于把玩呢。


    而更早之先,伟大哲人黑格尔便指出东方民族精神的主要特征就是专制与奴役。所以,专制与奴役成为了一个民族的精神,自然也就酿造出所谓的中国主流价值。一百多年前,中国对于世界尚不知为何物时,黑格尔就已经在冷静分析并解剖这个东方古老民族的精神了,并不无深刻地评价道:“各种科学虽然似乎极受尊重和提倡,但是在另一方面,它们可缺少主观性的自由园地,以及那种把科学当作一种理想研究而的确可以称为科学的兴趣。这儿没有一种自由的、理想的、精神的王国。能够称为科学的,仅属于经验的性质,而且是绝对地以国家的''实用’为主—专门适应国家和个人的需要”。对于中国民众的精神实质,黑格尔则尖锐看到:“人民却把自己看作是最卑贱的,自信生下来是专门给皇帝拉车的。逼他们掉到水深火热中去的生活的担子,他们看作是不可避免的命运,就是卖身为奴,吃口奴隶的苦钣,他们也不以为可怕”。


    或者正是因为了这种“只有一种顺服听命的意识”,鲁迅在悲怆之下写出一个阿Q。对此,中国共产党创始人陈独秀则说:“盖中国人性质,只争生死,不争荣辱,但求偷生苟活于世上,灭国为奴皆甘心受之。”鲁迅则更加激忿,在他的眼里,中国只经历过两个时代,一个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一个是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依鲁迅之意来观照中国历史,就是一部奴性发育史。如果鲁迅没错,如果陈独秀没错,如果黑格尔没错,严复也没错,那么,中国的主流价值观和民族精神位格,也就是奴才观与奴性精神了。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我想,会更加有利于《环球时报》及时推出的中国主流价值大讨论,以有利于让中国来一场真正的“修身齐家治国”大运动。


    经常在博客上,看到“尔等屁民”的批语,十分有感。想是这些年中国各朝各代宫廷电视剧充分滋养的缘故,让每个中国网民也多少有了一朝“帝王”的想像力,于是将互联网上其他人都视为“屁民”了。而近一年来,中国经济社会问题连连爆出,不是房价高涨不下就是CPI涨声不歇,不是官二代玩酷就是局长弄权,更也有中央政府连连出台的给力政策,被媒体与民众惊呼为一系列的“史上最”。突然想,这样的“史上最”的背后,是否代表着这个社会的某种集体价值观呢?而这样或那样的“史上最”,是否又是中国奴性精神在面对新形势和新时代的再次集体惊呼?曾有人用自欺欺人、自轻、自贱、自嘲、自解、自甘屈辱、又妄自尊大、自我陶醉来解析阿Q,而从“尔等屁民”到“史上最”再到“中国主流价值”,我想,这等命题的意义其实远非能够想象的那么阔大,更难以企及科学理性的豪迈,其至高的真实水准,是不是阿Q哥们又一次将复兴于当下,要在全世界跟前喊出“和尚动得,我动不得”口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