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敏等著《网络新闻评论研究》


  上周末,苏州大学教评论的老师杨新敏教授来京开会,送我一本他与四位同事合作的新著《网络新闻评论研究》。我心中暗喜——来得正是时候!因为我下一次课就该讲到网络评论了。而这些年来,我自己对网络评论现象观察甚少,思考也不深。因此,杨老师送我这本新著,恰好可以帮助我我更新讲义,为同学们传播更新的学术信息。

  当然,这本书,作为一部研究性的专著,并不是为本科实务课程准备的教材。不过,我粗翻一下,确实可以为本科评论教学提供新的理论视野。因为对于具体网络现象,学生可能比老师还要熟悉。而老师应当给学生提供的,就是宏观的、整体的、批判性的认识框架——这就是“学术”才能提供的。

  杨新敏领衔合著的这本《网络新闻评论研究》,不仅对每一种网络传播形态(比如BBS、博客、播客、专题、跟帖、“板砖”、“灌水”),都有深度的阐述分析,而且对不同网络媒体相似的网络设置,也有传播效果的对比分析。比如其第三章《网络新闻评论结构评议研究》中,就对“强国论坛”、“新浪论坛”的BBS在“树形模式”和“平板模式”之下的不同交流特点进行了对比分析,得出:“不同的论坛结构模式亦会对网络新闻评论的实际运作以及最终效果产生一定的影响。”(111页)。而在对同一章对网页“即时跟帖”的研究中,则比较了腾讯、新浪、网易、搜狐四家网站即时跟帖结构设置的同异。为了揭示播客平台上网评结构语言特点,还与电视评论节目进行了对比研究。

  除了对网络传播效果的技术性的阐释之外,这本专著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其批判性。比如,在探讨网络新闻评论传播主体的第二章第五节,就是专门安排了(在网络传播条件下的)《媒介表达与知识分子被祛魅》,其中,《值得警惕的是专家身份所带来的权威性对于公众的思想统治》、《“学术共识”进一步强化了公众对知识分子的迷信》、《对知识分子的神化遮蔽了知识话语背后的权力》、《要敞开媒介话语空间,把对知识分子的媒介话语的媒介素养来培养》——这些小标明标题所表达的判断,正面介入了当代中国公共表达中的知识分子问题,具有强烈的批判性。

  而在该书阐释网络评论风格的第四章中,则在《网络新闻评论内在精神的自由和平民化》一节中指出:

  “即使一些知识精英分子经常亮相荧屏,但仍然屈服于电子媒介的传播特征以及媒介商业属性所要求的娱乐化,真正发自内心的言论和观点表述明显受到商业逻辑宰制。甚至这种由传统的所谓权威话语与媒介共同建构的言论空间在当下因网络言论空间倡导的自由言说语境也受到质疑:即由权威话语和媒介共同建构的空间并非公共空间,在某种意义上是在主流意识形态规约下短程与媒介共谋而制造的一个‘伪空间’,因而造成对观点的垄断,对思想创造性的扼杀。”(187页)

    我很赞同这样的批判意识。尤其在专业知识分子在媒介很红的情况下,这样的批判更是值得珍贵的。

  但是,一段时间以来,我也担心网络言论对知识分子,尤其是专业知识分子整体形象的贬低,可能会在迎合中国社会一直沉潜的“反智化”倾向,否定知识的价值、否定专业化的价值。从而给国家带来损失。这是有历史教训的。

把治国看作是一项专业。社会进步要依赖专业精神。这是我所服膺的胡适的观点。知识分子失去社会信任,决非社会之幸,知识分子要从自身反思,寻找原因。

  好,这个话说远了。

   此外,用文艺学的后现代理论和互文性理论阐释网络评论的多种风格特点,也是这本专著第四章的一个特点。显示出这部书理论上的阐释力。

  即以对网络评论本科教学的起点——网络评论的定义来说,这本书也有所不同。比如,它把网络评论(的外延)分为:“上网评论”、“网上成文评论”和“网化评论”三种。其中“上网评论指的是将传统媒体的新闻评论搬上网”。而之把以把这传统媒体的新闻评论算作网络评论的一种,作者是在网络传播环境中,即网络集纳的条件下来确认其网络评论性质的:

  “上网的评论就每篇评论的内容本身来说,它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它的生存环境变了,导致评论的接受方式和接受效果发生了很大变化……”

  “所有上网的传统媒体评论都被集纳到了一起,这一集纳,就使得单篇的评论所有的自足性不复存在,它与其他相关的评论建立起一种超链接,成为超文本中的一个节点。在其原有的生存环境中,它与原有媒体的其他内容互文,并突出出来,成为那一媒体的旗帜和灵魂,以一种相对统一的声音作用于它的接受者,发挥着极强的效果;但上网后,它就只是诸多媒体声音中的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在无数杂音中面临竞争……”(第4页)

  ——这是有深刻见解的。网络新闻评论规律,就应当这样在网络特殊的传播环境中来解释,而不应该以孤立的作品来阐释。

  我记得我自己多年前在对言论版的传播特征进行阐释时,也有类似的表述:

  “当在一块言论版上,许多篇观点不同、利益背景不同、论据和逻辑不同的言论放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各自具有的那种对读者的强势、支配力,受到了相互抵消,言论本身力量受到了弱化,而读者———一个在不同观点之间评判取舍的认识主体的地位,则不期然得到了提升。这也是一个给言论“除魅”的结构。只有经过“除魅”,才能把言论从职业写作中解放出来,使之可能成为广泛参与的“公民写作”。这就是言论版的秘密。“(《新京报》2003年11月13日)

  杨新敏老师虽然年轻,但在评论教学方面著述颇丰富,多年前已有《当代广播电视新闻评论》、《新闻评论教程》,现在又有《网络新闻评论研究》出版。这是一位令我敬佩的同行。苏州大学的新闻教学,也引人注目。从这本<网络新闻评论研究>的封套看,该校出版社出版了体系完整的“新闻传播学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