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是书阁闺房,楼外是锦绣篱墙。
总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想起浙江绍兴鲁迅故居中的那座院百草园,那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闹中取静,北京我这间寓所这栋楼宇的好处不仅闹中取静而且楼下正好是不太也不小的花园,在毗邻北大、清华、颐和园、圆明园、中关村科技园、创业大厦以及联想百度北大方正等集团总部的黄金钻石之地段,已是很奢侈之事。
桃树,李树,樱花,木槿,柳树,柏枝,这是园子中除了厚如地毯的草坪之上的主要高大物种,住在三层的我,正好可以看到北方高大树木最茂盛的段位,树冠。因为对面目光所极之处的高高的院墙其实并非本座园子的隔离带而是一衣带水的北京体育大学的建筑,夏天之时的墙上总是被一种“爬墙虎”的灌木植物绿绿地包围着,那座墙,仿佛也就成了座“翠墙”,此外,院子正中的那个弯弯曲曲的回廊柱子上,也以同样的植物包围着,整体建筑状如绿色的笼子,我把夏季的这座回廊雅称为“绿笼”。所以,每当我在草长莺飞的季节举目窗外,看到的总是这个院子中最浓密最青翠最茐茏之处,上天真是厚爱啊。
尤其是春天,我总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感,推窗而见的是那几株妖娆娇艳的粉色桃花以及洁白的素色李花,春深之时,还可以眺望到大门口处的那棵高大的樱花进而浮想联翩到日本的富士山的可餐秀色。
推窗,可仰望,可俯视。
仰望时可以看到星空朗月可以欣赏阴晴圆缺,低头时更可以俯瞰到园中所有的花花绿绿包括厚如地毯般的草坪。在盛夏之时,园子的绿草就会疯狂地成长,狗尾巴草便是其中非主流的角色之一,稍有些雨水这些草草们便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速度争先恐后地长出,以致于物业管理处的园林大叔时不时地就推着草坪割草机进行大规模修剪,每次动作都如同工厂作业般的机器訇鸣,而且,这样的作业常常被安排在早早的清晨,所以,每每,我总是被锄草机的声音叫醒。
睁着惺松的睡眼拉开窗帘,闻到的总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很原生态很自然的那种久违了的熟悉的原野和田园的气味,让我于浮生若梦的状态里回忆并想往着自己的前世今生。有时,我禁不住早早地打整好自己,到楼下走走或趁机到街对面的早早开门的华联超市购买早餐或青菜水果,走出去或返回时我总是与园林大叔招呼一声,或者与忙着出门上班的邻里的帅哥美女们问问好,向正在开动宝马奔驰奥迪或QQ的司机们送送眼神让让路。低头不见抬头见,这里的物业园丁以及这里的主人们日久天长也就与我和时不时在北京长居小住的我的家人也都成为了朋友,甚至,家父来了,小妹走了,楼下楼下的阿姨们都记得他们来来走走的时日。广袤而快节奏的北京,这样的邻里之间的密切关注变得弥足珍贵,也许,正是这样的带着田园格调的邻里关系将我漂移不动的心稳定了下来,安逸了下来,以至于北京,成为我比第一故乡还要重要得多的家园。
我的生活在这样的院子里恬淡地展开,事业和工作从这所院子里归去来,经由这所院子的活色生香的线路图,构成了我北京生活的轨亦全景。
应当感谢以狗尾巴草为代表这些家伙,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夏季的风雨更适宜它们的茁壮成长,所以,每隔一两个月的某天清晨,我都可以闻道这样的鲜活青草与泥土的味道。据说,狗尾巴草,还是小孩子们过家家时可以折叠成的订婚戒指,我小时候就玩过这样的游戏,手指上被某个小朋友戴上用草做的那么一个小圈儿,或者自己亲手摘根草做一个指环,自己给自己戴上,很是有趣。
园子的秋天也随着季节到来,该红的红过,该绿的绿过,该长的都已长过,此时,物业部开始对整座院子进行整修,园林工人增加到十人左右,草地的草全部被戗起来,泥土也被掘地三尺般地重新翻过,甚至表层的泥土都被用筛子虑成很细致的细沙土,整座园子被改成了等待耕种的田垄,看来,如此的翻天覆地,意味着新的或许更加贵重的草皮物种要被种植在这里。草地边外的地砖被正在被换以新装,整个园子正在改头换面升级换代。
我期待着我的新任青青邻居,另一幅新鲜的生活图景,陪着我走过白天黑夜春夏秋冬。
碧草苍苍,白露为霜。
20100908北京。白露时节,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