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宁夏(一)


又见宁夏(一)

 

去年7月底,在那种怅然的感觉中告别了宁夏。

离开火车站之后,我一路上不停给宁夏发短信,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煽情,一直将宁夏煽到哭。此后不久,国庆节期间,因为参加班级组织的毕业20周年庆典,我们又在北京见面。

宁夏是中午到的,我们到北京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了。到达宾馆的时候,宁夏正在和几个同学玩扑克,兴致勃勃地吆喝着。看我们来到,他从座位上站起,准备倒茶。感觉到他那种小孩子般的兴奋——他居然一蹦一蹦的,还哼着小曲。

晚饭后,大家聚在我和雨燕的房间聊天。喝着茶聊着天,老杨从河南赶过来了。好像是专车送来的。宁夏一时兴奋起来:“咱们到后海喝酒去吧!”毕业前我们最后一次在后海喝酒,就有老杨的故事。后海那时候还很冷清,没有现在的酒吧一条街。那天很闷热,老杨提议下湖游泳。我们几个都是旱鸭子,再加上不熟悉情况,力劝老杨作罢。老杨对自己的水性比较自信,坚持下水。老杨下水之后还没有游起来,就发出一声惨叫。原来被水底玻璃瓶划伤了脚。到后海喝酒,是我们毕业后谈过很多次的事情了。这次应该是一个机会。这时,有人说阿C快到了,于是我们决定等一等他。差不多12点的时候,阿C到了。阿C很疲惫的样子,见到久别的老同学似乎没有多少兴奋。我本来准备伸出双臂和他拥抱的,看他心不在焉,只能将手一直抱在胸前。难得老同学见面,睡觉是一件极为浪费的事情。于是,宁夏提议到他房间喝酒。一帮人涌到宁夏房间,叫来一堆啤酒,开始神侃海喝。

第二天到郊区一个度假村举行庆典,还请了原来的几位老师。宁夏这次表现得很得体,既活泼热闹又没有太过张扬。晚上的文艺晚会,他还即兴赋诗一首。好像是一首新诗,很有味道,可惜我一句没有记下。第三天从郊区回到师大,当天有很多人有事提前走了,包括阿C和阿J。中午送别阿J的时候,真正感觉到了离别之痛。好多年前,我和雨燕到东北闲逛,受到阿J的接见。晚餐的时候,说起阿J和阿慧的事情。毕业之前,阿J和阿慧曾经好过。后来怎么分开的,我一直不清楚。听着阿J的介绍,我体会到了苦恋的含义,不禁怅然。这一次,我们不时拿阿J和阿慧的事情开玩笑。他们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大家善意的玩笑了,不再尴尬,也不再羞涩和遮掩。我想,这么多年过去,海面已经平静,大家不仅能够坦然面对过往的一切恩怨,对所有的机缘也有了更加理性的态度。

晚上,和宁夏在一起坐了一会儿。他说起自己将很快退役了,但之后具体做什么还没有确定。这事暑假的时候他跟我说过。我倒是觉得他的退役是件好事。一方面,宁夏不适合在部队那样严格管理的环境下生活,因为他本性是天真浪漫自由洒脱的,部队的环境虽然一直没有磨平他的棱角,但我怀疑在那样的环境中他是否能够快乐。另一方面,退役之后宁夏还可以保持相当可观的收入,这将为他将来从事自由职业提供坚实保障。说起将来,宁夏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我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比如成为自由撰稿人或者时事评论人,宁夏嘿嘿应和着,不置可否。

第四天大家都要离开了。宁夏是早上离开的,他临行前要去看看他在北京的叔叔。送宁夏出门的时候,我们又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大概说了一会儿事情,说到了某个哲学或者政治学的话题。宁夏总是随遇而安的人,就这样说下去,如果不提醒,他也许会忘了他要去看他叔叔的事情。最后还是我想起来,就和他道了别。宁夏的身影从马路上消失的时候,又一阵怅然袭来。他的身影是那样单薄,似乎大风可以将他吹到。我想着他即将回到那个黄沙漫漫的天地,不禁打了个寒颤。

晚上的火车。道别了鸭子、蚊子及阿林后,我和雨燕及亚亚准备到鸟窝去参观。到了鸟窝,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看着四下里倒腾门票的贩子们的狰狞和贪婪,看着炙热阳光下人们脸上的漠然或兴奋,我一时有了厌恶的感觉。奥运场馆竣工之前我们曾经来过,那时还是工地。我感觉那时候的参观人群对奥运会或者奥运场馆是有着某种期待的,某种将自己融入其中的期待。而现在,我不禁怀疑,那个曾经是梦想的奥运会究竟是谁的奥运会,如果说有光荣和梦想,梦想曾经是大家的,光荣呢?或者,直接说,奥运会与我有什么关系?与这个民族的大多数人是什么关系?从人群中逃出,征得二位同意,我们决定去后海吃午饭。转了一圈,找到了那家叫做孔乙己的酒店。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黄酒。这时,想起了宁夏。他叔叔家就在后海附近的,要是他还没走,也许可以一起来了却后海喝酒的夙愿。

电话过去,宁夏已经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

 

2009-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