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两会”以来,有关是否恢复“五一”七天长假的争论不休,呼吁恢复者的理由多为拉动消费、增加内需。但我的基本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我的基本观点是:有关是否应该恢复“五一”黄金周的问题,其实个伪命题,因为恢复不恢复,于中国整体的经济发展大局关联度不大,不会有很大改变,也就是“五一”长假事实上将很难真正有效拉动内需。
1.于我个人的心愿,我是愿意和强烈希望恢复五一长假,毕竟我的工作很累,长假对我自己的休闲有利;而对国家经济发展来说,虽谈不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促进作用,但也是个不坏的主意。
一方面,从过去的数据来看,五一黄金周是出游量最大、旅游收入最多的假期(平均出游人数达到1.19亿人次、平均旅游收入达到466亿元)。因此,恢复五一长假制度,最直接的论据是:拉动内需。目前,国家正在努力通过扩大内需来刺激经济增长,而如果假期不够,那么旅游、娱乐、保健和教育市场可能确实很难被激活。
另一方面,五一长假对人们系统的规律性的休息、探亲、旅游提供了时间,有利于增进感情、促进社会和谐,也有利于缓解劳动者的工作压力,抑制一些社会问题。另外,企业一般难以实行带薪休年假制度,但五一长假可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这样就间接维护了劳动者的权益。
2.但是,它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
恢复五一长假,会使政府的公共管理费用增加、进而占用一定的社会资源。从社会资源协调的角度来看,这部分增加的管理费用,本来是可以用在其他支出领域的。
而在五一黄金周,消费者集中出行,对文化古迹、自然景观的破坏作用、对环境污染、交通堵塞的负面作用也非常明显,当初呼吁并最终取消的五一长假,其实这些就是最主要的理由。
另外,黄金周对政府、事业单位等部门的正常运转不会带来什么不便,但不利于企业部门的正常运转。
3.更为重要的是,有关五一长假是否恢复的问题,其实是一个似是而非、避重就轻、转移视线、甚至掩耳盗铃的伪命题。
中国人的消费观念最近些年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可以说,中国已经不需要通过一个五一长假来拉动消费了。对中国经济增长来说,多一天假期不多,少一天假期不少。事实上,是一些内在的结构性因素导致了中国经济增长的内需不旺问题,而根本就不是假期够与不够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细心的网友记得吧:2009年3月6日,美国《华盛顿邮报》刊登了一篇由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和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共同撰写的文章,题目是:世界经济复苏取决于“G2”。其中的一个观点令人震撼:那就是长期以来,中国的穷人一直在补贴富人。
文章介绍说,中国储蓄率比其他国家高得多,高达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但中国的家庭储蓄仅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0%,来自企业部门大公司的储蓄高得非比寻常(我觉得这还包括富人)。雇用了80%的工人的中小公司缺乏获得金融服务的渠道,制约了它们的发展,限制了就业并带来了下调工资的压力。这就意味着,由于中国金融结构的扭曲,通过低收入和低利率,中国普通百姓和中小公司一直在补贴大公司和富人。
细心的网友还记得吧?郎咸平曾经指出,中国股市、楼市泡沫,源于中国民营中小企业投资、营商环境的恶化;也正是因为中国企业的生存环境的恶化,所以中国在这次金融危机中受到的有可能是内伤,而内伤恢复起来要更艰难。发现了么?佐利克、林毅夫的见解和郎咸平的观点不谋而合、或有异曲同工之妙。林毅夫和郎咸平不愧是顶尖的世界级华人经济学家。顺便补充一句,近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一个课题组公布了一份名为《中国:在应对危机中寻求新突破》的政策报告,建议“要千方百计增加城乡居民收入,特别是要提高低收入群体的收入”,这一点很重要;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估计课题组在建议“恢复五一长假安排、刺激消费需求的增长”时,恐怕也底气不足。
因此,要使“五一黄金周”真正达到刺激消费、拉动内需的目的,就必须伴随着收入分配等其他社会与制度改革的同步进行甚至先行。譬如,正如佐利克、林毅夫的研究报告中所建议的那样,中国4万亿经济刺激方案应该重点关注使较穷的消费者获得购买能力,改进收入分配制度,加强对社会保障权的保护,提高低收入者的工资。
公务员阶层就不消说了。自有公论。
而刺激消费,要使广大中等收入阶层群体迈向中产阶层(因此,今年要开始在重庆试行的事业单位养老改革思路和改革政策,是错误的、扭曲的,要废除,因为它要降低我们的收入,也跟国家目前的经济政策和构建和谐社会的社会政策导向背道而驰)。
那么企业工人又怎么提高收入呢?很简单,这要求改进国家有关产业政策和金融政策,强化银行部门对中小企业的服务,使中小企业有更大的发展。
那么农民呢?其实也很简单,加大农村公共物品的提供,要让所有农村居民能吃饱饭,穿暖衣,睡好觉,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让农村孩子有书读,有和城里富人孩子相平等的生存权、受教育权。
让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工人和农民有余钱了,消费和内需才能真正拉动起来,到那个时候讨论是否恢复五一长假问题,才具有实际意义。而在做这些之前,一切都是空话。有人说了,饭钱都还紧巴巴的,还旅游个屁呀!
“五一”长假拉动消费?一个似是而非的伪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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