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布死亡学生名单是怕打击“老人家”?


    周明华

湖南湘乡市育才中学发生踩踏事故以后,当地有关部门向外界公布的是8名学生死亡、26名学生受伤 (受伤数据后更正为28人)。数据至今未见更新。但多名学生家属称,死亡人数多于8人。记者9日在湘潭市中心医院的调查表明:死亡人数确实“存疑”。据学生家属介绍,曾有死亡学生尸体被转移。(12月10日《武汉晚报》)

    自己的孩子到学校上晚自习却上丢了生命,换上谁都是一种极其悲怆的遭遇,都会给家庭带来沉重一击。这两天,学生家长关于学校安全设施缺乏与生命急救知识缺失,以及伤亡人数存疑的种种责问,即便有些问项理由不足,追问方式有些感性,其实完全在情理之中。在记者进一步要求当地公布死亡学生的详细名单时,当地官员回应说:“死者名单不能公布。有的死亡学生祖父祖母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怕传出去后给老人家们打击太大。”

    不公布殒命孩子的名单是怕消息传出去给老人家造成重击,这种说法只能说是貌似富于人性关怀,却难经推敲。现在是什么社会?远非一“捂”遮天的时代了。10岁左右的城市娃,其祖父祖母也并非好老的“老人家”,可以说,他们还远未到发白背弯之时。一个城市里的一所拥有数千学生娃的著名中学,因晚自习一场大雨,挤丢了这么多孩子的生命,在一个不大的地方发生此等惊天事件,祖父祖母会不知道?加之连续不断的媒体追踪,祖父祖母不可能对此毫不知觉。

    事实上,公众对此事件的质疑并非事出无因。我国《生产安全事故报告和调查处理条例》早已明文规定,“造成10人以上30人以下死亡”属于重大事故,“造成3人以上10人以下死亡”属较大事故等。如今,虽然相关结论还有待调查后得出,但仅从近日媒体报道事故的相关细节中,我们便可清晰地看出,这起踩踏事件是明显不过的责任事故,非天灾系人祸。比如,整整一层楼缘何仅有一盏10瓦的节能灯,孩子们经过楼梯过道就像在摸黑,上千人的孩子上晚自习,又天降大雨,竟然一所学校只有一名早退的值班老师……

在责任事故的处理上,“重大”与“较大”当然意味着重轻问题。这一点,相关官员估计比谁都清楚。如果有关部门存在为了减轻责任追究力度而“技术处理”人数的话,那性质就非常严重,是拿死者的生命和国家法条开玩笑,有关上级监管部门应及时介入并督促其公布死亡学生名单,尽快掐断一些人继续违法的黑色路径;如果果真不存在瞒报死亡人数一说,有关部门真系出于人性化考量,我认为这大可不必,祖父此时牵挂孙儿在育才中学的真实情况,远比将他们视作“局外人”更显人性化。

12月8日,育才中学已复课了,当天,学校很沉痛地举行了哀悼这群挤丢生命的孩子的仪式。我不知道这些一夜之间失去昔日伙伴的孩子此时在想着什么,但我从他们惊悚未定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无尽的悲伤。学校和相关管理部门的大人们,原本已犯下了不可饶恕也不可逆转的错误,已经对不住这群此时本该在课堂发出朗朗读书声,却只能在冰冷的另一世界永眠的孩子,我们还有一丝理由来继续捂着他们的名字在这里娇情地谈着“这是为了他们的祖父不至伤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