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前召开的2009中国·广州国际文化产业论坛上,日中CG(动漫和游戏)文化交流协会会长大岛景宏先生语出惊人,称日本动漫“称霸世界”是因为“没有政府扶持”。他说,政府扶持的产业不一定能够发展得起来,因为它毕竟受市场的左右,只能说有了政府的扶持,会对这个行业有推动的作用,但最终决定其生死的肯定还是市场经济。大岛先生其实并不是对“政府扶持”全盘否定,他只是对“政府扶持”的范围有一个界定。在日本,政府并不直接干预动漫产业的生产和流通,但这并不等于日本政府对动漫产业完全不顾不问。比如说,日本政府严厉打击盗版行业,对知识产权保护的监管做得非常好,以至于《铁臂阿童木》诞生这么多年,在日本没出现过盗版。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日本政府严格遵守市场经济的规则,绝不轻易“伸手”逾越政府行为的边界。对于中国动漫产业来说,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要想追赶日本动漫产业的规模和效益,必须懂得“师夷长技”的道理。日本政府在发展动漫产业方面既然已经有成功的经验,我们借鉴过来也就可以少走弯路,没必要非另走它路,到时候又要交学费,瞎折腾。当然,两国国情不同,对“政府扶持”的理解可能也存在一定的偏差,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找出真问题,给出真办法。
对于日本动漫产业来说,决定行业生死的是市场经济,如果市场不买账,亏本是必然的,政府不可能帮某一个公司来进行兜底。但在中国,很多动漫公司具备政府背景,生产的产品即使收视率低,也可以通过行政强制来播出,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粗制滥造、缺乏思想内涵,也能混日子。然而,现在的动漫市场已经不只是一个国内市场,而是一个多元化的国际市场,“混日子”可以靠霸占电视频道资源行销一时,却无法支撑长久。因为市场不是单一的,你可以通过行政命令要求电视台必须播什么,但你无法控制庞大的市场需求,只要你的播出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市场自然会想出其他办法来满足这个需求,这就是市场的魔力。光靠行政手段是无法抵御这种魔力的,除非重回计划经济时代,人们只能按计划“被需求”。可是,我们发展的目的显然不是活跃计划经济,而是活跃市场经济。既然要活跃市场经济,就应当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办事,这是常识,也是日本政府对待动漫产业的经验所在。
在本次广州国际文化产业论坛之动漫论坛上,广州本土动画片《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制作方广州原创动力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刘蔓仪大倒苦水,称市面上的喜羊羊相关产品80%都是盗版,结果,盗版商从中获取了大量利益,而原创者不得不背负沉重的经营压力。这并不是孤例。国内盗版市场的发达早就“声名远播”,政府如果要想真正扶持动漫产业,就应当彻底肃清盗版市场。与其直接动用财政资金从事动漫生产,不如把这批资金用来保护知识产权上。不保护知识产权,从事原创工作的专业人员利益受损,动漫也好,文化也好,都难以有大的发展。也就是说,政府的任务不是直接进入市场,参与动漫生产与制作,而是为动漫市场提供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做好公共服务。
政府不是万能的,动漫产业有动漫产业本身的规律,政府扶持必须有一个清晰的边界,应当明确政府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以此把政府的主要精力投入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辩证地看待“政府扶持”,其实就是要求规范“看得见的手”,让“看得见的手”发挥更“正确”的作用,并让“看不见的手”来主导一个产业的存在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