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江之滨,有一座历史名城荆州。这里河曲纵横、水网密布。沿荆州长江公路大桥北下,经过几分钟便可以到达便河广场,就是现在的沙隆达广场。广场以西,是一片错落的建筑物。走进一条小巷,不到500米,就来到了昔日的文庙巷。
文庙巷的来历,确实不大清楚。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好,出行方便,是一块黄金地段。它西面紧邻市政府大院,北面是北京路,东面是步行广场,南面走不到400米是中山路,穿过中山路就是荆江大堤、港口码头和农批集贸市场。
二十世纪90年代中,房地产市场处于低迷阶段,工薪阶层的人们,一般是住单位自建房或者租住房管部门的过渡房。紧挨着市政府的东面院墙,有一座木制结构的二层楼房,南北长约50米,东西宽约20米。整幢楼用红色油漆刷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颜色显得淡黑,我称呼为“文庙红楼”。和北面的北京路上的高高的工商银行大厦以及西面的建设银行相呼应,加上政府大院的建筑物的紧邻着它,这座矮楼就显得特别寒碜。
然而,这里生活的大多是全市某重点中学的教师群体。年过五十的女校长,退休多年的老工人和老教师,还有几位是已经调离学校的家属、亲友和一个邮电老职工。这里住的人大多有些来头。
和老太婆同居
老姚是很早分配到这里的职工,学校的鸽子笼排不到老姚的面前,打分的时候差几分,结果就分到了文庙红楼。并且是一间靠南的大间(不到30方的房,从中间分成两间)。老姚大间在西面,接近15平方。但是,问题来了。这是一间有产权争议的房间,属于历史遗留问题。里面住着一位老太婆,经有关方面多次做工作,老太婆同意搬出去。
眼看搬迁时间到了,却不见老太婆任何搬家的动静。学校领导说,那间房子是属于学校的,谁先占住就分给谁了。那个时候,老姚刚谈了对象,急于找房子安身。单位有不惮闹事的在一旁煽风点火,说老姚你要想得到那间房除非如何如何。
也是巧,那次晚上,老姚在外面喝了点小酒,把女友送回家之后,怎么也叫不开单身宿舍的门,摸摸身上,没有带钥匙。于是,想到了红楼。夜深了,老姚走进巷子,摸进了逼窄的过道……
第二天,老太婆就搬出了那间房。接着,老姚就更换了那间房的钥匙。这起房产纠纷就告一段落,以学校胜出。至于,老姚那夜是如何进了老太婆的门,如何度过那个不平凡的夜晚的,人们都不知道。后来,人们就传开了老姚的笑话。
刘姥姥的故事
老姚后来分到了新房。那时,学校集资建房80套,大力改善教师的住房问题。老文没有分到新房,只有住到了红楼,那时谣传说,下一步由政府投资改善红楼,考虑到拆迁的惊喜和后福,老文坚决要求住进红楼。
和老文一同住进来的有很多年轻人。结婚的单身的有20多户。这下子文庙热闹了,因为大多是住半头的,房子紧啊单位就把它一分为二。所以,以前一间二十八九方的,就被从中间劈成2间。宁要红楼一张床,不要市郊一套房。
刘姥姥,是某小学退休教师,一直住红楼,并且也是半头房,上面是阿宽一家,女儿上小学,老婆小梅长的小鸟依人,小眼睛,开朗活泼,在一家国营企业上班。老文的楼上住的是阿兵一家,孩子刚满月,老婆也叫什么梅,端庄漂亮,身材瘦弱,说话嗲嗲的,在一家公司上班。姥姥很早就起来,小儿子一家在这里搭伙。每天中午,媳妇接小孩后,就来老人这里吃午饭。老人的儿子瘦瘦的,高高的,开出租车,话语很少,看见我们也就笑笑。媳妇则是丰腴高大,浓眉大眼,齿如列贝,笑语盈盈。小孙子上小学3年级,圆圆的脸,像极了妈妈。但是,学习成绩不好。做作业时常常听见母亲大声呵斥孩子,“你这蠢东西”“笨蛋”不绝于耳。
一天清早,刘姥姥开门去厨房。红楼的厨房都是独立分开的。一楼的在对面的一个长条形的房子里,二楼的厨房也在下面。前面忘记了介绍,红楼的二楼全是木质的,人走在上面会发出嘎嘎的声响,甚至,有时会有一些尘滓、垃圾从木板中落下来。红楼多鼠患。
刘姥姥走出门不到几步,就看见对面的下水坑池里一些圆圆的东西,横在上面。再走近一看,不禁一惊,那些圆圆的东西竟然是小孩的粪便。
“不讲卫生的东西!”
“缺德!”
……
“把阴道都堵塞了……”刘姥姥一激动,竟把“阴沟”说错了。
清晨的天空就这样被打破了。太早了,也许都没有起床。老人骂完后,走进厨房,拿出一根木棍来,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圆圆的东西戳散。然后,打开水龙头用水猛冲。
做完这些后,老人又从房间里倒出一些消毒水,在四周喷洒。一会儿,整个红楼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来苏尔气味。
“楼上的,听者,以后不要做缺德事……”刘姥姥的声音还在红楼飘荡。她是针对阿兵一家说的。阿兵的孩子没奶吃,孩子吃牛奶,常常上火结肠。
卫生条件差,有些是人为的。但是,老建筑不通风,地面潮湿,夏天的时候,常见一种鼻涕虫,看见了就恶心,黑色,长不盈寸,滑滑的,软软的,趴在厨房的桌面,爬行在地面上,伏在下水道的铁栏上,很多。据说用生石灰撒泼可以杀灭它们。可是,谁来负责呢!?
每家的小厨房,黑暗潮湿,狭窄闭塞。炒菜煮饭时,家家户户都帽油烟气,彼此相闻。
我离开几年,据说政府和单位拆建,面貌一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