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9日到21日,是举国哀悼汶川大地震中死难者的日子。一时间,草木失色,山川同悲,国旗半降,全国上下都沉浸在极大的悲痛之中。
我供职的学校也在19日下午2:28分,准时举行了哀悼仪式。三千多师生头顶烈日,静默三分钟,深情哀悼那些不幸遇难的同胞。在那一时刻,哀乐低垂如泣如诉,主席台上领祭的女同学把祭文读得哀婉凄切痛人肺腑,我心中的悲伤也如决堤的江水汹涌澎湃奔腾不息。同在一片蓝天之下,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数万同胞,竟在12日2:28分的顷刻间就被埋在了废墟里,从此阴阳两隔,让活着的人们悲痛欲绝,中华民族的灾难史上又多了沉重的一笔。
在这场灾难中,我多的是反思,为此写了四篇文章,从地震能不能事先预报、地震中倒塌的为什么多是学校、地震专家失却良心、灾区学生上课时间过早等角度进行了分析,但这并不等于我不会感动。在这些天里,我也时时感动着,为中国的艰难进步,为大灾面前涌现出的大爱。
中华民族经历了数不尽的灾难,久远的自不必说,单说解放以后那给中华民族带来深重灾难的“文革”,文攻武卫的毙命者,就相当于八年抗日战争牺牲的人数,有3900万之多,这还不算先前大跃进大饥荒中的饿死者。这数千万冤魂,我们有谁会为他们献上同情的泪水?再说那震撼世界的唐山大地震,几十万人的生命财产毁于一旦,我们同情的泪水肯定没少流,但论规模却绝对比不上这次的汶川大地震。尽管这次大震发生在举国同庆奥运的颠峰时刻,但政府并没有乐得忘乎所以,在灾难发生后,听取了仁人志士的意见,吸收了人类文明的先进做法,顺应民意,反映民心,以政府的强大意志,把5月19日到21日这三天设立为全国哀悼日,全国下半旗致哀。这样既可悼念死者,激励生者,体现人的生命是世间最可宝贵的原则,又可聚合国魂,凝聚精神,化悲痛为力量,真是善莫大焉!这说明我们的国家和政府也开始把对生命的尊重放在了首位,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才会得到人民群众的真心拥护,才能获得持续发展的巨大潜力,也更容易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理解和支持。这种告慰死者亡灵的做法,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才是真正的人文关怀。我从中看到了国家公共民主生活的进步,看到了中国的大有希望。此情此景,怎不让一向不善于感动的我也感动万分呢?
温家宝总理的眼泪也深深地感动了我。在灾区的一家工厂的防震棚里,那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因为饥饿和害怕,啼哭着。这时,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正是温家宝总理。温家宝抚摸着小女孩的脸,哄着:“不要哭,奶粉一会儿就到。”孩子还是哭。他就安慰说:“乖,不哭不哭,饼干就会送来的。一会儿就有。”孩子不哭了。这位66岁的爷爷转身,抿着嘴唇,望着天空,流泪哽咽。鲁迅有诗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作为在抗灾第一线指挥全局的总指挥,能在此刻流露这样自然的人性慈悲情怀,着实让人感动。
最让我感动的是灾难面前涌现出的大爱。大灾大难方显大仁大义,危难之时给我们留下了无数的感动。在这场自然灾难面前,涌现出无数最可爱的人。他们的行动足以感动我们每一个人,感动整个中国。他们是谁呢?他们便是我们祖国辛勤的园丁——人民教师。聚源中学,北川一中,青川一中,汉旺镇中学……在四川汶川大地震中,受灾群众尤其是孩子们遭受的不幸让人们痛心。灾难过后,关爱、救助从四面八方涌来。然而,人民教师是第一个站了出来,用他们的沉着、冷静、机智,甚至鲜血生命,挽救了无数个花朵般的生命,无数次地奏响了荡气回肠的生命颂歌。
13日22时12分,救援人员扒出了德阳市东汽中学教导主任谭千秋的遗体。只见他双臂张开趴在一张课桌上,死死地护着桌下的4个孩子。孩子们得以生还,而他们的谭老师却永远地去了……
当汶川县映秀镇的群众徒手搬开垮塌的镇小学教学楼的一角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名男子跪仆在废墟上,双臂紧紧搂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还活着,而他已经气绝!由于紧抱孩子的手臂已经僵硬,救援人员只得含泪将之锯掉才把孩子救出。这就是该校29岁的老师张米亚。“摘下我的翅膀,送给你飞翔。”多才多艺、最爱唱歌的张米亚老师用生命诠释了这句歌词,用血肉之躯为他的学生牢牢把守住了生命之门。
四川什邡市红白镇中心学校的教学楼在地震中坍塌,师生伤亡严重。二年级语文老师汤宏在生死一刻的最后选择令人感佩和动容。这是一名20出头的年轻教师,家里的孩子刚刚六七个月大。地震发生时,他所教的班级位于一楼,完全可以逃脱,但他却选择留下来救护孩子。汤老师最后的姿势定格在这样的画面上——两个胳膊下各抓了一个孩子,身子下还护着几个孩子。被他用血肉之躯护住的孩子们幸运地活了下来,他却在瓦砾中牺牲。
在5.12震灾中,龙居小学教学楼坍塌,上百师生被埋于废墟下。在清理废墟、抢救被埋师生过程中,人们看到向倩老师自己身体被砸了成三段,而她双手环抱将三名学生紧紧搂于胸前,用自己的身体将三位学生保护于身体下,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之躯抵抗灾害,保护学生。
5月14日10时,震后第三天,当解放军官兵掀开因地震完全坍塌的绵阳市平武县南坝小学的一根钢筋水泥横梁时,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位死去多时的女老师杜正香趴在瓦砾里,头朝着门的方向,双手紧紧地各拉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胸前还护着三个幼小的生命。
映秀小学校长谭国强同样令人敬重。地震发生时,谭校长正在学校办公室办公,他从三楼跑到下面。他发现:教学楼倒塌,埋着上百名小学生;教师宿舍楼也倒塌,里面埋着他的母亲和爱人。两边都是需要解救的亲人,他毅然选择:救学生!
还有好多感动人心的故事,我不忍心再写下去了。尽管这几年,由于教育失却公平公正,引起了人们的普遍不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教师成了人们责骂的对象。但是在那最危难的一刻,汶川等地的老师用自己的无私无畏向世人展示着他们的良知。他们用鲜血甚至生命维护了教师的形象和尊严,铸就了不朽的师魂。
所有为保护学生而献身的老师们,你们要一路走好啊!在去往天国的路上,我们这些活着的同道在为你们祈祷。你们安息吧!孩子们会铭记你们的教诲,誓以你们为榜样!你们的遗留下的精神将会永垂不朽!也必将激励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去为中国教育的美好明天奋斗不息。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在全国都在为汶川大地震中的死难者哀悼的日子里,我写下的这点感动,权且当作我这个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那些逝者的灵前。
2008年5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