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浪漫主义的成长小说——评盛可以的长篇小说《北妹》
文/孟繁华
盛可以是70年代出生的作家,她带着她特有的经验、方式和想象闯入文坛,并以《水乳》、《火宅》等作品声名鹊起。70年代的作家写作多关注都市生活场景和“身体战斗”,那些不断重复和似曾相识的场景、战斗既为这个年代出生的作家带来了异军突起的声誉,同时也引起了批评界和读者毁誉参半的议论或批评。值得注意的是,盛可以的创作并没有在这样的视野和范畴内展开。《水乳》和《火宅》所表现出的悲剧意识和人生深重的苦难感,使她不大像她这个年代出生的作家,而更像是一个思想上曾经沧桑的作家。比如《水乳》中对左依娜内心隐痛的挖掘和书写,比如《火宅》中对球球母女相似的悲惨命运的描绘,都显示了盛可以对现实生活、尤其是对底层普通人生存状况和精神状况的深切关怀,对文学传统的尊重和可能的继承。
当然,任何一个作家的写作都不可能不和人的身体发生关系,都不可能离开对人的身体的描绘和想象。但盛可以不是以对人的“身体趣味”,特别是对男女性事的夸张性书写被我们关注和认识的,而是被她对人的生存困境尤其是心灵苦难的独特认识所吸引 。在她新近出版的长篇小说《北妹》中,仍然承继了她对底层人生存状况的持久关注。《北妹》和《水乳》的人物焦虑,都和身体有关,不同的是《水乳》中的左依娜是因为胸部的平坦、因为缺乏女性的性别特征而焦虑,她的焦虑是来自作为一个女人的不自信。或者说,是来自男性建构起的欲望表征的稀缺而焦虑,她成了一个被“阉割”的女人。但左依娜的悲剧并不彻底,她是在一种自我想象中编织的悲剧,她最后和丈夫平头前进依然生活在一起,她的脆弱表明了盛可以与流行的鹦鹉学舌式的“女权主义”毫无相似之处。《北妹》中的钱小红与《水乳》中左依娜恰好相反:钱小红有一双奇异丰满的乳房。这一性别特征为钱小红带来了来自外部的焦虑和麻烦,她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异性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这一部位。这个突出的特征既为她不断变换打工场所提供了保证和条件,同时也为她预设了无尽的冒险之旅,她突显的躯体恰恰是自己无底的陷阱。这个出身底层的女孩与其说是与外部的占有者斗争,毋宁说她一直在进行着自我的战斗,她在各种诱惑中始终没有出卖过自己,从而使这部与当下生活有密切关联的小说,在某种意义上保有了“乡村”精神的纯洁性。
《北妹》是个与欲望战斗的故事,一方面她要抵御来自男性的侵占,一方面她要抵制来自自身的要求和诱惑。这个过程是盛可以以想象的方式处理了乡村迈向现代的艰难。事实上,当乡村一开始遭遇都市现代性的时候,乡村乌托邦在顷刻间就坍塌了。那个我们想象的质朴、清纯、宁静的乡村世外桃源,迅速地走向了滚滚红尘。因此,钱小红从乡村走向都市,虽然历尽艰辛,仍然没有被都市欲望所吞噬,仍然显示着来自大地蓬勃的生命活力,她是盛可以的理想。钱小红没有引路人,她是在迈向都的过程中,是自己在没有方位、没有目标、与各色人等交往、熟悉的过程中了解城市、了解自己的。因此,这部表面上用真实的细节和场景处理和现实主义有血缘关系的作品,在本质上是一部浪漫主义的成长小说。在都市欲望和乡村被欲望驱使的写作大面积出现的时候,《北妹》以卓然不群和反时尚的品格书写了另外一种人物和理想,这是盛可以的贡献,也是她对当下小说写作理解的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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