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下)《红色浩劫》二十 不抱指望


 《曾经的岁月》(下)《红色浩劫》二十 不抱指望

二十

 

不抱指望

一九七零年十二月十七日凌晨四时五十分左右,有的人也被恶梦惊醒了很多次,有的人翻转难眠,但大多数的人都还在酣睡中。突然,昆明军区大院的第三十二号院中,“啪、啪、啪”接连响起数声令人震惊的枪声。六时,整个昆明地区各大小通往外界的路口都站着端了上着刺刀的战士和公安人员及便装的军人。公安厅、公安局、各分局、各派出所的公安人员倾巢出动协助部队行动。火车、汽车停开检查,对穿军装或没有穿军装的单个军人、公安人员执行全身搜查,对带有枪支的单个军人、公安人员及其他所有带有枪支弹药的人都被先抓了起来。

全副武装的一队士兵,提着刺刀上尖的半自动步枪。在提着五十四手枪的朱晓春团政委和团长刘水利等几个军官带领下,同二十个也是提着五十四手枪的便衣人员带着一个营的士兵,跑步而去西站一个一九五八年修的、没有炼钢的炼钢厂。如今,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省市革命委员会直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这里不但关着过去省市党政要员和所有省市直属机关的干部和群众。还关着李顺义、方强同、余名优等《炮兵团》派进入厅局级革命委员会的头头。部队的人员一到,提手枪跑在最前面的是部队的团政委朱晓敏,紧跟他的是团长刘水利,部队一到大门口,朱晓敏就命令战士子弹上膛,并命令十六个战士背靠背排着,把枪平抬着,一队枪口朝外,一队枪口朝内。其他的战士按五步一个的距离全站在了大院的围墙内外。也是枪一个枪口朝外,一个枪口朝内。二十五个战士由二十个提五十四手枪的便衣人员向学习班的办公大楼而去。学习班工作组的组长白云飞见这么多提着枪的人向他们而来。他感觉到以往日来提人去批斗有所不同,他以为又是在他们学习班出现了上面要的重要人物了。但白云飞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急忙站起来迎出去向走在最前面的朱晓敏伸出手去说:“欢迎欢迎。”朱晓敏对他伸过来的手一拨,说:“昨天夜里,你们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我再怎么也是省市革命委员会直属机关学习班的总领导嘛。也是厅局级嘛。最小的也是处级的新老权贵才关在我的学习班里。在这里,我是代表省市革命委员会的。现在理所应该也算正的省厅级的干部,甚至是省军级干部嘛。再怎么我堂堂正正的省厅局级职权也在的嘛。你凶,凶什么?!看你们这样子,最大的就是个团级干部。白云飞想到这里,半闭了眼睛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朱晓敏一下用枪指点着白云飞的头说:“我们是干什么的?你无权过问。你给我听着,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不然没有你的好果子吃。”白云飞可不吃这一套,他现在的关系上通到谭甫仁、周兴,跟黄朝奇、吴绮敏、朱开发他们称兄道弟,在暗里跟李顺义、方强同、余名优他们也不错。在抓斗省委省政府的各级官员、夺权的时期,他就和黄朝奇、吴绮敏、朱开发、李顺义、方强同、尚清华他们两派都在暗中挂上钩了。并说他要站出来揭发阎红颜、周兴、赵建民他们走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罪行。而白云飞却利用黄朝奇、吴绮敏、朱开发、李顺义、方强同、余名优他们要利用他的关系,经常给阎红颜、周兴、赵建民他们通风报信。而黄朝奇、朱开发、吴绮敏他们则是考虑到他也是一个局级的干部,也是考验他,也是为对他多有几手防治的准备,更是因为他们没有内线在省委省政府里,黄朝奇、吴绮敏、朱开发、李顺义、方强同、余名优他们就要他作内线。那时,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省委省政府各要员在什么地方,中央和省市委有关的文件、批示、讲话,省委书记、省长、付书记、副省长及各部、厅、局官员的行踪。黄朝奇、吴绮敏、朱开发他们到如今也没有发现他还留有这两手。省革命委员会成立,白云飞想他应该进入省革命委员会。最少也应该接替何秘方的工作。那知道他如陆秀清、何秘方、刘积才等一大批老干部一样被靠边站了。他多次去找着黄朝奇及原省市委进入革委会的老干部要求安排工作。黄朝奇也觉得对不起他,就说:“我正在向谭甫仁政委说明你的情况,一定会给你安排的,不敢说进省革委,或者接替何秘方,最起码也要进市革委,省宣传部的实际权力应该也是你的。”但他连市革命委员也没有捞到。在办省市直属“划线站队”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时,谭甫仁正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黄朝奇就给谭甫仁推荐了白云飞,并由谭甫仁亲自接见了白云飞,任命了白云飞为省市直属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的总负责人。他一下睁开眼说:“你说什么?”他一下又大瞪了眼。“我告诉你们,你们竟敢在这里放肆?!这里可是省市革命委员会直属的“划线站队”毛泽东思想学习班。是属谭甫仁政委亲自管辖的。你们有枪,你以为我们没有枪,老子的枪也不比你们的差……”朱晓敏一挥手就吼道:“抓起来,给老子把他抓起来。”士兵们冲上去把刺刀对准了白云飞。两个便衣还没有上去扭他,白云飞就吓得脸也白了。朱晓敏看他一眼说:“什么东西。”一个便衣上来对着朱晓敏的耳朵说:“政委,他应该算是省厅级干部。”朱晓敏又看一眼浑身还在颤抖的白云飞,口气温和了些说:“我再问你一句,你们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没有?”白云飞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发……发……发生过……过什么……什么……什么事呀。”朱晓敏说:“你别紧张。”朱晓敏说:“好好回答问题。你们这里有没有关着一个叫何秘方的?”白云飞说:“有……有……有。”朱晓敏说:“一个叫刘积才的?”白云飞此时说话顺畅了:“有、有,有。你们军队要拿他们两个去批斗,还是他们有大问题了?要逮捕他们?”朱晓敏说:“批斗?逮捕?不该你知道的,你不要问。我再问你,还有类似他们两个这样的人吗?”白云飞说:“不知首长说的是现在的职务?还是过去的级别?还是文化?还是……” 刘水利抢过去说:“你别给我装猪吃象。我们说的是武功。如会飞檐走壁一类武功的人?”白云飞不解地说:“会飞檐走壁一类武功的人?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就他们两个会不会武功,我没见过。但那个刘积才在镇反时,听说他施展武功杀过很多有功夫的土匪。对了,他在大学时,在龙门西山,他施展过功夫。一个人打翻过四个带枪拦路抢人的流氓,救了走资派陆秀青的姑娘,也就是那个医学院的白专道路专家——张静。现在也就是他的臭老婆。还有他的双枪比王自豪司令的双枪还厉害。”朱晓敏一惊,想:这里关的真是大大小小的黑线人物呀。而且这样功夫的人看样子不会少。我还是小心点。就说:“我不管你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只问你,你们昨天放何秘方和刘积才他们两个回家了吗?”白云飞说:“放他们两个回家?没有。我肯定没有。我绝对没有。朱开发副主任批准过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朱晓敏说:“朱常委呢?”白云飞说:“他去联系批斗人的事去了。”朱晓敏说:“那么说,现在他们两个还在不在你们这里,连你也不清楚了?”白云飞点头哈腰道:“我想下面的人没有这样的胆子。应该在。只要朱常委没有批过放他们回家,或批准抓去批斗。他们两个就肯定在。因为,就是有单位来要他们去开批斗大会,也要先申请,我或者朱常委批准了。办了所有有关正规手续,人才能被带出去。不然,任何一道门岗也不会放行。”朱晓敏想:我们昆明军区在西坝原战俘管理所关的“站错队”或有历史问题的军人也没有这样严,他很不相信的说:“走,带我们去看看关在这里的老走资派和‘站错队’人的地方。”他对了刘水利。“我带一半人去搜查所有关在学习班的人,你带一半人,除看守牢房的外,把看管学习班的人也全部集合起来审问和搜查。”刘水利点了点头说;“政委,你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呀。”朱晓敏说:“凭我一身的功夫。你就放心好了。”

何秘方先被带出了牢房,朱晓敏一见他那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心里就警惕起来,小声下令道:“大家要百倍提高警惕。以防他狗急跳墙。”

何秘方还没有出牢房就见十个当兵的都平端了枪对准着他。五个便衣平抬着的手枪也对准着他。他心里就凉了半截。肯定是我在背后说毛泽东、周恩来、康生、陈佰达、江青等等鲜为人知的事,被毛泽东、周恩来、康生、陈佰达、江青他们知道了。谁告的密呢?刘积才?陆秀青?张车文?……,他实在想不出来,就半闭了眼睛想:有其被逮捕受尽折磨而死,还不如夺支枪自杀而死。他向前走的同时想着怎样夺枪自杀。

朱晓敏的一声“站住。”

距离太远了,又见那些抬手枪的人个个都有不凡的武功身手。何秘方只好站住了脚。

他们同何秘方保持着距离押离了牢房。

朱晓敏问:“你就是那个原在省委里干保密工作的何秘方厅长吗?”

何秘方说:“是。”

朱晓敏问:“你昨天十八点以后,今天六点以前去那里了?”

何秘方想:肯定是昨夜出大事情了,什么大事呢?反正跟我无关,他笑了说:“除了被他们关在这里外,我还能去那里?”

朱晓敏说:“好好回答问题。”他走了两步。“学习班的管理人员没有放你回家去?”

何秘方说:“回家?他们可没有这样好的心肠。”

朱晓敏说:“你们住的地方,昨天夜里有没有其他的人出去过?不管是批准的,还是逃跑出去的。”

何秘方说:“我住的牢房的门窗,加了二十厘粗的铬钢钢筋,十厘米的间隔,后面的窗户也二十厘粗的铬钢钢筋,十厘米的间隔,墙地都是钢筋水泥的,谁逃得出去?除非他有蚂蝗和蚯蚓一样的缩骨软功夫。”

朱晓敏说:“刘积才出去过了吗?”

何秘方说:“我又没有和他关在一个牢房。我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牢房。也没有见过他,包括其他任何人。不、动物还是经常见得到的。”

朱晓敏说:“什么动物?”

何秘方说:“看守人员和狼狗。”

朱晓敏一声:“什么?!”后想:梁军长讲过,他可是康生安排在云南的人,过去又是管云南省境内外的大特务。这家伙被关进来,虽也是谭政委亲自圈定的,但听说谭政委也说过‘他少了半根毫毛,或者你们追问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也要学习班的人吃不了兜着走的。他点了点头。“你没事了。可以回房去了。”

他们把凡是身高一米七左右以上、圆脸、大眼睛、微胖者,均视为有作案嫌疑犯。他们又把刘积才和所有他们认为有点功夫的人和一米七左右个子的人都一个一个带出牢房审问,都证明了昨天夜里学习班被管关的人没有任何人出去过。他们又仔细的检查了所有关人的房屋内外,都如关押何秘方的牢房一样。根本没有人逃得出去,包括关陆秀青这样五十九岁的女牢房也如此。他们刚查完牢房内外,刘水利就带着人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一下把白云飞按翻了在地。

原来,被安排在这里的白云飞心里是很清楚死灰复燃这个道理。何况他们都没有如赵建民一样被康生下了定议,定成了罪人呢。他们连死灰也不算。只是暂时在这里暂时被整。或者是被挂起来。他更清楚对这些人轻不得重不得。轻了,这些人不会按他们编好了的认罪,向谭甫仁、黄朝奇交不了差。重了,又怕那个省军级厅局级干部以后被解放翻过身来。当然,最怕的还是现在掌管着大权的谭甫仁对他不信认。所以,朱开发他们怎样搞逼、供、信。吊、打、捆、绑,他都充耳不闻。见而远躲。但他背后还是按黄朝奇他们的意向办事的。但是,当前几天赵建民被秘密押回昆明,谭甫仁把关押的任务交给他。告诉他,他不经请示,也是不能靠近西北方那幢关押赵建民的有部队看守的警界范围。而且,不能给任何人讲这里面有这么个戒备深严的地方。泄了密,就要受到军法处治。他当既就请示,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具体管理此事。谭甫仁当既告诉他是朱开发具体负责。赵建民被关进来,他不但不知道那幢建筑里面的情况。连那院子的外围他也没有去过。但他曾把刘积才以审讯的幌子,单独请教刘积才,他当了这么个主任怎么办。刘积才说:“既然你说谭甫仁这样对待你。朱开发可以进的地方,你都不能去。这是不相信你。你自己想吧。”白云飞说:“这我就实在是不明白了。”刘积才说:“背黑锅,不相信你?”白云飞说:“背黑锅的也轮不到我这个小人物嘛。而且里面关着没有关着赵建民,我也不知道。关着什么人,关着没有关着人,我都不知道。怎么背黑锅?”刘积才说:“关着什么人也好,没有关着人也好,还是关着赵建民也好。是在这学习班里。而且付主任可以进去。当然第一负责人是朱开发。但如果里面出了事。你就没有责任吗?到时候,你说得清吗?这样的事多了。到时候,而你及你们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或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甚至身不如死了。”他笑笑。“就如我们关在你这里一样。”吓得白云飞急忙说:“刘书记,我对我们原省市委的老领导人可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更没有指使人整过大家,整大家的其实都是朱开发他们这些《八 二三》的人。也都是黄朝奇推荐,谭甫仁圈定了来的。说实话,我在这里虽是主任。你是知道的。我也是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说不定那天,我也会如你们一样,被他们关起来。”刘积才笑笑说:“现在嘛,权力,你还是有的。你只是比朱开发他们聪明得多。但话又说回来,谭甫仁才不会全相信大多数老干部。包括你。但黄朝奇、朱开发他们不这样,他们能坐得稳嘛。但我要告诉你,他们这样搞——是在玩命。是在自掘坟墓!”“……”自此后,白云飞除了批进出人的权力,把所有的全部权力都让给了朱开发他们。朱开发他们每天都要拉人出来批斗和刑讯逼供,或者是找单位拉人出去批斗。昨天,朱开发他们批斗原昆明市市委第一书记赵增益。他就叫上驾驶员和他办公室的人开着两辆北京吉普车去金殿后山的野鸭湖打野鸭去了。

朱晓敏说:“怎么回事?”

刘水利说:“在白云飞锁着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支五九式手枪,枪虽是擦得明光亮膛的,但火药味都还闻得到,是才开过火不久的。”

朱晓敏看着被两个战士架上“喷气式”的白云飞,说:“好呀,你这枪还是五九式,还开过火。我看,就是不是你干的,我看也只好先委曲你了。”

白云飞痛得吡牙裂嘴的说:“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负责看守着这么多大走资派,叛徒、特务,大的打砸抢幕后分子及策划分子,大的地、富、反、坏、右分子,‘站错队’的大人物、我下面看管的人都发了枪,难道我还不该有枪,那枪,还是谭政委亲自下令,让省革委人民武装部的部长亲自发给我的呢。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呀。”

刘水利说:“发不发,领导不领导,偷不偷,抢不抢,到地方去说。对不起了。我们是奉命行事。”

朱晓敏一声:“押走。”

当《炮兵团》派的人和所有被整的也知道是谭甫仁被人暗杀了,《炮兵团》派的人和所有被整的心里虽很高兴。但也想知道真相。当然,谭甫仁之死,《八 二三》派的人愁,甚至还有人害怕。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那天在军区大院的每个人都得写出以小时为单位,详细说清那些天各自所作所为,包括穿衣吃饭,上厕所都得写得清清楚楚。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一晚,据说刺杀谭甫仁的正是在保卫部干了多年的一般干部王自正。小小的王自正为什么要杀谭甫仁呢?也是据说谭甫仁上任搞的“划线站队”,王自正也是在“划线站队”中被反反复复的清查,最终也成了被抓了关起来挨整的部队的人之一。于是,王自正萌发了杀几个大官报复的心理。而最终选择了在云南搞“划线站队”残害几十万人,撤刚修好不久的《工人文化宫》改修《万岁馆》,围滇池造田劳民伤财的云南王谭甫仁。本来王自正是杀不了谭甫仁的。谭甫仁卧室在二楼,凶手非常清楚。他直接奔谭甫仁居住的房间,房门未锁,肩头轻轻一靠还未等他推门,门就开了一条可供他进去的缝。他进去的同时,谭甫仁的老婆王里岩以为是谭甫仁回到她身边来了,就急忙打开了灯,见王自正也站在了床边,用两把五九式手枪指着了她。王自正见谭甫仁并没有在自己的屋里。于是声小而厉的问:“谭屠夫在那里?”王里岩说:“不知道。”王自正抬手就给了王里岩胸口一枪,接着又用枪死死顶着王里岩的额头又开了一枪。枪声响起,住在旁边另外一间屋的谭甫仁听见枪声爬起床往外就跑,并大声问:“什么事?!出了什么事?!”王自正听见谭甫仁的声音,急忙随声而追。同时,还有谭甫仁的六姨妹也窜了出来,跟着跑起来。谭甫仁逃到警卫员值班房院子里,王自正追上去向谭甫仁头部一枪,子弹从右耳根进,从左耳根出;接着又向谭甫仁的腹部和右臂各开了一枪,弹头都嵌在了骨头中。当时谭甫仁就死昏了过去。刚送进医院时尚有一点儿血压,但随即就没有了。其腹腔内积满了血,肚子胀得鼓鼓的,医生们打开腹腔抽出积血。又剖开胸腔,由几个医生轮流在心脏上进行按摩,折腾了整整四五小时,谭甫仁还是没有活过来。跟着声势浩大的搜查、侦查就开始了。先是查验清查和检验两军区所有的五九式手枪,逐人逐枪核查,军区保卫部的大部分干部分派到各单位进行督促检查;二是核实人员,即在全市范围内普遍调查壮年男性十二月十七日早晨二点至七点之间的行踪。每一个被调查的对象均须有两人以上证明。四十多万人口的昆明市,几乎家家户户,角角落落都触及到了。查枪毫无结果,所有佩发的五九式手枪一枪一弹不少。军区检验枪支后的第九天,当保卫部副部长王庆和要用枪时,发现锁在保险柜中的五九式手枪竟少了两支,并且还丢了二十发子弹。奇怪的是,保密室的门窗没有撬动痕迹,保险柜的暗锁也完好无损,而里面的枪弹却不翼而飞了。于是,保卫部负责保管枪支的秘书袁孔祥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当即被隔离审查。可是,他死活不承认自己偷去了枪支子弹,但又说不清两支手枪的下落。被刑讯逼供受不了了,他就谎称这两支手枪和二十发子弹借给老乡带回湖南了,第二天又翻供,一口咬定没有从保险柜中往外拿过枪。专案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即派人到湖南找到袁所说的那位老乡,经查问,根本就没有借枪之事,人家甚至就没到过昆明。 作为保卫部部长的景儒林,立即也成了受审查的对象。奇怪的是景儒林用尼龙网兜套住脖子,吊在蚊帐杆上自杀了。最后,一个叫马苏红的中学生指了王自正。但在抓捕王自正中,王自正在对抗抓捕时,又从容不迫的开枪自杀了。使案件更是迷雾重重,众说纷纭。

陆秀青、何秘方、刘积才他们各自在心里分折,谭甫仁死了,要么就是他们很快能得到解放,要么就是会正式逮捕他们。可是,日历翻到一九七一年六月了,周兴也被中央批准为云南省革命委员会一把手了。这个省市直属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还是由白云飞和朱开发管着,被关的人还是跟过去差不多,只是被批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当陆秀青在牢房里听见高音喇叭里传来毛泽东的:“对反革命分子和犯错误的人,必须注意政策,打击面要小,教育面要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严禁逼、供、信。对犯错误的好人,要多做教育工作,在他们有了觉悟的时候,及时的解放他们。像这样的同志所有多数,都应解放,给予工作。”听了毛泽东的最高指示时。陆秀青想:看样子,按他们的一贯做法,我是不会被解放了。因我还会带害女婿,女儿,丈夫,甚至外孙小明明。她闭着眼睛,头脑一遍空白。她虽再没有被拉出去批斗过,但她彻底失望了,而且,还很是后悔没有按调查人员的意见签字证明赵建民来云南后的新罪行。

一九七一年的十月三十日,各牢门又大打开了,在里面的人以为又要拉大批的人去开批斗大会游街了。有的人呆呆的看着门外,有的人低着头,有的人咬着牙,有的人生怕点着自己的姓名……

“陆秀青。”

陆秀青无声地走了出去,却没有人冲上来给她挂上黑牌,架上“喷气式”。她感到很奇怪。她抬起头自言自语地说:“不是去开批斗会呀?”

看牢房的那一个班长恶声恶气的吼道:“开什么批斗会?!放你这个赵建民叛徒、特务反党集团的骨干分子,走资派!回家!反省!”他瞪着陆秀青。“不要以为学习班放了你,你就无事了!你必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反省,不准乱说乱动,更不准联络赵建民叛徒、特务反党集团分子、走资派、小爬虫定攻守同盟,只能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反省。等我们审查,批判。”

白云飞走过来,对着那个看牢房的班长训斥道:“你吼什么?!没有一点素质。我不知道怎么会把你们都派到这里来?!”又对了陆秀青。“陆老,请您到办公室一下。”进了办公室。白云飞请陆秀青坐下后才说:“陆老,我也是没有办法,本来这个工作就是得罪人的工作,我虽然名义上是这个学习班的头。但是,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学习班从看守的,到各办公室,再到下面各营长,连长、排长、班长,那个不是从各工厂调来的《八 二三》的人。我实际上是个被架空了的第一把手。而且,还是临时的,说什么也不算数的人。而且,谭甫仁被杀时,我还被他们抓捕审讯,吃过他们的很多苦头。陆老,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好你,也没有能力保护好其他首长,保护好同级,保护好同志们。我身在其位,对不起您,对不起刘厅长,对不起何厅长,对不起其他首长和同志们,也对不起大家呀。现在形势好点了,你出去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尽全力……”

陆秀青说:“谢谢。”

白云飞说:“陆老,您老可能还不知道,林彪反对毛主席,九月十三日乘飞机外逃,在蒙古人民共和国的温都尔汗地区机毁人亡了。还有陈佰达、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他们都是林彪的人,也被全部抓起来了。”他放低了声音。“谢富治、李天佑在五月份就在北京被人暗杀了。谭甫仁肯定也是林彪集团的人,死有余辜。关于他和林彪的传说多得很,听说是林彪下令让他杀周总理,事情败露,林彪派人来杀的。据说凶手和有关的人都自杀了。谁知道真正的内幕?如今我是什么也不想管,也不想听了。这样还是生怕有什么事沾上来呀。”

陆秀青大吃一惊,想:事件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封锁得这么紧呀。难怪这么久了,没有单位来拉我们出去批斗,从昨天开始早晚要他们向毛主席请罪的行动也不搞了。连每天早晚都要挥着毛泽东的语录搞‘三忠于’,喊祝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身份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也不搞了。怎么毛泽东的亲密战友,接毛泽东班的林彪就成了叛国投敌的反对毛泽东,反党,反人民,反对毛泽东思想的反革命集团的头子了呢?!而且,人还死在了外蒙古呢?奇怪呀,真奇怪呀。他最亲密的战友,‘九大’写入党章的接班人也是这样的下场。看样子,林彪他们肯定要被划为林彪反党集团了。肯定运动上又要加上运动了,不知又会搞出多少冤假错案来?虽没有把我划为林彪的人,但刚才听那看守的小班长的吼叫,对我们这些人,解放的希望还是渺茫得很。她转念一想:只要不被划为林彪集团的人,可能被罚跪,被打骂,被刑讯逼供,被架‘喷气式’,被批斗的日子会少多了,甚至连被批斗的日子也结束了,但走资派、修正主义分子的帽子没被摘掉,被罚跪,被打骂,被刑讯逼供,被架‘喷气式’,被批斗的日子还会卷土重来的,被大字报,省报,电台等宣传舆论点名不点名的批判是不会间断的。看样子,对我们这类人来说,跟车文一样被挂起来就是最好的下场了。她摇了摇头,突然想起那些国民党起义的将军,全国解决后被杀的来。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年国共内战中,国民党先后有约一百七十七万官兵向解放军投诚。对于少数起义、投诚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毛泽东他们则授以官爵厚禄,以收买人心,如傅作义被任命为水利部部长;而对于绝大多数投诚、起义的将领,则通过镇反运动将之消灭。据统计,毛泽东他们建国初期国民党残留下来的溃散武装曾被统称为政治土匪的约二百多万人,另有特务份子六十多万人,反动党团骨干六十多万人,共三百多万人。这些人大多数被关、被管、被杀。公安部副部长徐子荣一九五四年一月的一份报告称:镇反运动以来,全                                                                                                     国共逮捕了二百六十二万多人。其中共杀反革命分子七十一万二千多人,关了一百二十九万多名,先后管制一百二十多万名。逮捕后因罪恶不大,教育释放了三十八万多名。被处决人数七十一万二千多人。(全国范围实际的处决人数很可能要大大超过七十一万二千人。)一九五零年,根据毛泽东的建议,中央专门召开会议讨论了杀人的比例问题:“决定按人口千分之一的比例,先杀此数的一半”。毛泽东明确要求有六百万人口的上海应该杀六千人。从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二年有二百八十多万人被处死;一九五三年至一九五七年有三百五十多万人被杀。在一个月内处死的最高数字是皖浙苏鲁四省。一个月之内杀了一百一十七万六千多人;在华中和华南,一个月内杀了一百五十万多人。而在战犯监狱与遣送回籍监督劳动的国民党被俘官兵,无一避免历届运动的残酷折磨,死得更惨。令人痛心的却是:曾坚持长期英勇抗战的国民党官兵们,其中的幸存者和负伤者,其中绝大多数竟于一九四九年之后,成了历史反革命分子,或被处以极刑,或被关押、劳改、劳教,不仅失去了人身的全部自由,而且危及子孙后代“永世不得翻身”。在“打内战的我方的是革命的,打日本侵略者的国民党官兵也是反革命”被镇反的国军抗日将士无法计数。记得著名的有:

 唐伯寅,国军少将,一九二六年参加北伐,一九二八年升任第十九师五十五旅110团团长,一九三五年升任第十九师五十五旅旅长。抗战爆发后率部参加凇沪会战,所在的师被评为会战中战绩最优的十个师之一,以后率第十九师先后参加了第一、二次长沙会战、上高会战、浙赣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屡立战功。一九四六年退役回湘。一九四九年二月受地下组织策动,参加了华中局领导下的《江南地下第四军》,四月又参加了程潜、唐生智等人在湖南发起的“和平自救运动”,八月随程潜、陈明仁参加了《长沙起义》。一九五二年二月二十一日被枪决。

 宋士台,国军中将,第六十六军160师师长,七战区少将高参;一九五三年被枪决。 

唐伯寅将军和宋士台将军等人在北伐或抗战结束后即懈甲归田, 根本没有在一九四六年后的内战中打过仗,更没有从事过“反革命”活动,结果却仍然难逃枪毙。

 宋鹤庚上将,一九一七年参加护法战争,第一旅旅长。一九二三年随谭延闿入粤投孙中山,被任命为湖南讨贼军湘军第一军军长兼前敌总指挥、建国军北伐军中央总指挥等职务。不久辞职回乡,以绘画、学佛、游山玩水自娱。一九四九年,宋鹤庚拿出自己私藏的枪枝,授意侄子组织湘乡县花桥警察队,投奔地下党。一九五二年一月,宋鹤庚反抗革命罪名判处死刑。

 刘晴初中将,曾参与第一次长沙会战。一九四九年三月加入地下党的外围工作,参与策动湘西“和平解放”,并将保存的湖南军用地图交与解放军第12兵团。一九五一年以参议身份赴县开会被扣押,三月十八日以反革命罪被杀。

 陈春霖中将,一九四四年任第44149师师长,率军在湖南抗战。一九四九年四月被任命为重建的第44军中将军长, 十二月随率部参加在川西起义。一九五一年十一月九日被处死。

 徐经济中将,一九四九年在汉中任新编第5军军长、陕南行署主任兼陕南游击自卫军总司令。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三十日率新五军在西南向解放军投诚。一九五一年在镇反中被处决。

 尹作干中将,一九四八年任第9师师长,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参加陈明仁起义。一九五四年四月八日由南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

 甘清池中将,第99军副军长,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五日率县保安队、自卫队在信宜宣布起义。一九五一年三月被捕,十二月被处决。

 曾宪成中将,一九四九年初任第三兵团暂编第八军副军长,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在四川新都率部起义。一九五二年十月在镇反中处决。

 何际元中将,第4979师师长,一九四九年五月经地下党策动,在湖南宁乡率部起义。 一九五零年九月二十五日在长沙被枪决。

 潘峰名中将,抗战中任第五战区前方指挥部副主任,一九四八年出任江西省保安司令部高参,一九四九年参加起义。一九五一年在镇反中被处决。 

方涤瑕少将,一九四九年在成都参加起义。一九五一年镇反时处决。 

王育成少将,一九四九年九月二十三日在银川起义。一九五一年镇反中被处决。 

项丽源少将,一九四九年底在成都起义。一九五二年在镇反中被处决。 

杨健民少将,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在四川金堂起义,一九五一年镇反中被处决。

 叶干武少将,一九四九年冬兰州战役中向解放军投诚,一九五零年秋被处决。

 周伯英少将,一九四九年参加湖南起义, 一九五二年被处决。

 林芝云少将,一九四九年八月随陈明仁部起义,一九五二年被处决。

 梁顺德少将,一九四九年冬在川南起义,参加解放军。一九五一年处死刑。

她想到这里,心里打了个寒颤,嘴里说出了:“真想不到呀。”

白云飞想了想说:“还有我们都想不到的事呢。”他朝外看了看。更放小了声音。“赵建民也早就被押回昆明来关押了。看样子,形势真要大变了。”

陆秀青心里想:难怪不得,这个白云飞会对我这样客气,原来被毛泽东他们定案的赵建民也有所松动了,形势是开始有所转变了。她说:“这次放了多少人呢?”

白云飞说:“林彪九月十三日出事,我第六天知道后,就悄悄地直接去找了周兴政委,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反应了。特别是你和刘厅长、何厅长一大批原来省市委的老首长们的情况。总算我没有白努力吧。周政委被正式任令为省革委一把手后,就在省革委常委会上提出了你们的问题,虽然各执己见,最后,周政委还是指示,先把省市革命委会直属学习班里没有查出问题的老干部全放了。听说周政委并把反对先把老干部放了的人喊了去说:‘你们那些学习班,大多都是些派性严重的人,很多学习班条件比监狱还不如,生活比对刑事犯人还不如!你们那些学习班,那一个没有搞过刑讯逼供,你们那些学习班,整死整残整伤了很多人,你们其中有的人,就有责任,甚至有人还亲自参加了策划,甚至还参加了刑讯逼供,再这样下去,你们要犯大错误。’这样,才没有人敢反对放原省市委的老首长们了。”

陆秀青“哦”的一声说:“原来如此。”

白云飞说:“我看,关在这里的老干部们也没有多少了,过不了多久,我看都得全放了,都得解放。都得安排工作。”

陆秀青站了起来说:“那我走了。”

白云飞说:“陆老,我给你准备了小车,送你到省委大院的你们家里。”

陆秀青想了想说:“谢谢。”

陆秀青刚下吉普车,吉普车一溜烟就开走了。她站了几秒钟,才发现对面带院的房子贴着省委直属机关革命委员会查封的封条,她没有钥匙,见那封条,她就是有钥匙也不敢去动。就对着过去她家堆杂物的房屋玻璃窗看,见里面那张原来不用的双人床已经铺上了垫单。挂了蚊帐,床边有一张办公桌,也是过去作为杂物不用了的,桌上摆着报纸和书,纸张,还有瓶墨水,一个墨盘和一本毛泽东的书法字帖。其它过去不用的桌椅板凳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的。她想:我家可能也被赶到这堆放杂物的房子里了。不!不可能,我家可能被赶出这省委大院了。如果这堆杂物的房子不是车文住,那车文住在什么地方去了呢?还是也被关进学习班去了?陆秀青突然发现刘积才从转弯处走了出来。她想:才才也出来了,肯定比我早出来。看样子,林彪之死,形势是要有所变化了。

刘积才说:“妈妈,走吧。到我们那边去。”

陆秀青说:“你是几时出来的。”

刘积才说:“也是几小时以前。”

陆秀青指指贴了封条的房子,说:“你爸爸在哪里?是不是也进学习班了?还没有被放出来?”

刘积才说:“爸爸没有进学习班,就是被赶到过去家里的杂屋住去了。其实,爸爸也很少在杂屋里住,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我们那边,和静静、明明他们在一起。”

陆秀青“哦”的一声说:“怎么那张桌子上有墨水。”

刘积才对着窗户看了看说:“听静静讲,有时爸爸过来这边住,明明就来陪爸爸。他在炼书法,也教明明学书法。”

陆秀青说:“静静呢?”

刘积才说:“就是又戴过一久的白专袖套。打扫过一久的卫生。陪过一久的批斗会。因为她人缘太好,加上有个参加《八 二三》的外科医生,给一个他们派当了卫生局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头头动手续,差点又出了人命。还是及时把她请去,才挽救了那人的小命。医院专政队的人,从那天以后,白专袖套也没有让她戴了,卫生也没有让她打扫了,陪斗的事,就更没有了。她就回原来科上班了。现在就是动手术的病人太多,而提得起手术刀的人又太少。她吧,就是累了点。”

陆秀青点了点头说:“现在,给工作做就是好事情了。”

刘积才说:“是呀,总比挨批斗好呀。”

陆秀青又看一眼被封的门,心里想:到时候,我看你们能再封下去。她说:“走吧。”又小了声。“是不是把我们也立为‘都应解放,给予工作。’的人了。”

刘积才边走边小声回答道:“不知道。我刚才听见高音喇叭里,又在不断的播放毛泽东那最高指示了。”

陆秀青说:“又是什么内容呀?”

刘积才说:“就是一九六八年十月五日在《人民日报》上发的最高指示,‘广大干部下放劳动,这对干部是一种重新学习的极好机会,除老弱病残者外都应这样做。在职干部也应分批下放劳动。’就这内容。”

陆秀青说:“自从那以后,初高中大专院校的毕业生年年上山下乡,这内容是老内容了,意味着什么意思呢?”

刘积才笑了说:“文化大革命几年了?老红卫兵,除了被抓的,都被整到农村去了,后来的学生也是什么也没有学到,却还是在一批一批的毕业,一批一批被赶下乡去。这意为着我们也要下农场去斗、批、改了……”他停顿了一下。“反正他花样翻新,却不离其道。”

陆秀青“哦”的一声说:“老红卫兵被他们用过后的下场,这几年上山下乡的学生,可怜呀。我们也是要被当用完的人了。这先只是他们整人的其中一种办法,现在成制度了。”她在心里又想起了‘红军二万五千里,害了人民害自己。’

刘积才说:“小学毕业可以不上山下乡,以后有几家敢把孩子送进中学去读书。这上山下乡,下农场的制度,国家怎么培养高尖端的人才?难道靠人民公社,靠农场?!我看农村、农场成了他解决城市人口,工作,整人的流放地方了。”

陆秀青说:“不说这个了。”

刘积才说:“最早造反的红卫兵上山下乡了,新的红卫兵也一批一批上山下乡了,现在轮到我们了,什么‘五、七干校’,各企事业单位办什么农场,不就是要把他们不信任的干部,用完的干部都赶到农场去斗去批去改吗?!说白了,就是要我们去劳改嘛。”

陆秀青想想说:“不知周兴这个省革命委员会主任会怎么对我们?”

刘积才说:“管他怎么对待。不至于再把我们再抓起来吧?!”

陆秀青说:“一个人一个政策,不指望解放我们,但总会比谭甫仁的时候好得多吧?何况他最亲密的战友也死了。我看我们最多也就是被挂起来是好的,坏的嘛,就是去农村或者农场。”她摇摇头。

刘积才说:“是呀,只要他们还在台上就难于预料呀。还是不指望什么的好。周兴,又一个毛泽东封的平西王。我看经过这么多的变故,他也应该明白一些道理了。”

陆秀青说:“什么道理?”

刘积才说:“整人者,终被人整。阴谋者,终被人阴谋。”

陆秀青说:“有时候,谁也没办法。”

 

刘积才点了点头,小声说“是呀,在我们这个社会里,被整,整人也是成家常便饭了。不,应该在各次运动后,特别是这文化大革命中是成自然了。被整,整人的都没有办法呀。真是国家的悲哀,人民的悲哀。也是我们党的悲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