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免费是“公地悲剧”吗?


        涉及公共领域的公共资源,要不要面向公众低价甚至免费开放?十一仲秋双节假期来临,高速免费通道开启,相关的话题再次响起。

        意见来自三方面,利益攸关的公共资源掌控者和资源使用者即公众,还有以高人一等的公知姿态出现的公知们。
        利益攸关双方的意见比较容易分析预测。资源掌控者通常会考虑利益的分配格局会有什么变化,拱让出去的利益是如何分配的。而公众意见比较单一,就是“得了也白得!白得谁不得?”,就是搭顺风车心态。
        如果资源管理方是国家,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考虑,即便是利益格局的变化偏离了初衷,也是肉烂在锅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问题是资源管理方并不是一定是国家,很可能只是一个实质为私的利益集团。这个集团当然不愿意放弃既得利益或者拿出嘴边的肥肉让公众去哄抢。
        关于公共政策究竟如何制定,只是一个考量选择的问题。不同的“原则”下对政策的取舍当然不同。另一方面那就是“立场”了,屁股决定脑袋,立场不同说出的话就不同。
        有人为了表明自己公平公正的公知人格,说自己是“替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这种言行不一的人格分裂竟然也敢拿出来标榜?!富人们需要这种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吗?穷人们需要这种理不直气不壮的嗟来之舍吗?
        1968年一个名叫G·哈丁的英国教授发表了一篇文章《公地悲剧》,也叫“公共资源的灾难”。文中作者虚构了一个“公地悲剧”用来反对公地免费的政策。哈丁是这样讲故事的:假如划出一片尚未开垦的土地作为牧场无偿向牧民开放,那么每个牧民都会因为免费而养更多的牛羊,因为个人收益取决于自己牛羊的数量,最终这块公地会因为过度放牧而变成不毛之地,最终牧民的牛羊也会因此全部饿死,形成事与愿违悲剧。
        哈定按照当时经济学界流行的方式将此故事模型化发表在美国的《科学》杂志上。这个以“科学”的名以讲述的故事后来变成了不少公知反对免费公共政策的“科学依据”,但完全无视或者有意无视其中的错误和幼稚。其中最明显的错误就是“收益与牛羊数量成正比”这个诱导性的幼稚假定。
        实际上,在自由市场的制度之下,任何产品领域或者说产业领域都是一块不折不扣公地,不论是谁的资本牛羊都可以进入。奉行自由经济政策的政府,没有理由限制资本牛羊的自由进入,都是进出自由的态度,因为进出自由才叫做自由经济。
        自由经济的结果早就展现在世人面前了,那就是众所周知的“生产过剩”。早在资本主义工业化生产开始之时,这种生产过剩念头就十分明显。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一开始就是以大篇幅描述无产阶级的贫困化和与之明显对比的生产过剩现象的。而早在马克思之前,李嘉图、马歇尔、庞巴维克等对比都有论述。从《资本论》中的“平均利润率趋于下降”,到后来熊彼特的“商业周期”“资本主义的创造性破坏”,都对“生产过剩”问题进行过深入研究,也都提出过自以为是的解决方案。
        可以说,生产过剩问题是“自由”经济的必然结果,或者说自由市场本身就是公地,发生“生产过剩”这种公地悲剧,只是自由竞争的结果,和公地是否免费没有关系,因为即便是收费使用公共资源,这种收费对每一个投资人也是平等的,最终也是由全社会公众分摊承担的。
        任何产业领域,都会在竞争达到一定烈度的时候因为所谓的平均利润率下降而丧失对资本的吸引力,会自行“遏制”新的资本的进入欲望,也会有很多已在“牧场”的牧羊人因为无投资价值而选择转行退出,资本家这个牧民会带着资本的牛羊主动转场,寻找水草丰美的新牧场。
        所以,哈丁的“公地悲剧”模型几乎毫无新意,根本谈不上任何理论创新。
         生产过剩,实际上是一个产业自我调整的机制,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更不能可用“供给侧改革”这种行政命令的国家干预加以解决。
        中国的高速公路节假日免费通行,有人就以“公地悲剧”为根据加以反对。在这里,潜在的讨论前提是,中国的高速到底是不是姓公。高速公路的管理方如果是用私人资本构建起来的公司,那么它当然反对这种免费政策。但公路当然不会是修在私人庭院里,不管私人庭院有多大。公路必然是要占用公共资源“国土”的。不论公路的管理方是以何种名义方式取得了土地使用权,都不可能摆脱其对公众的责任,否则就是用公众的资源来剥夺公众,而公众如果不自知就变成了被卖掉还要帮人数钱的傻子了。
        还有一种公知意见则属于狐狸思维——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他们的逻辑是这样的,高速免费实际上不是惠及民众的每一个人,而只是有车族,换句话说是有钱人,而不是没有车的穷人,而穷人多是乘坐公共交通出行,但七座以上的公交车并不能享受免费优惠,因此票价也没有优惠,这就等于是反而、相对的增加对穷人的收费,变成了实质上的劫贫济富。
        但这种绝对平均主义思维如果被采纳将会消灭一切福利和慈善。即便是建立一个施舍的粥棚,也会有种种原因而实际上不可能领取米粥的乞丐。
        强烈地反对公共品免费的人,大概也只有当今中国这种一切向钱看的国家的一些公知了。哈丁教授杜撰一个“公地悲剧”故事,中国公知们就拿来当作法理依据。但美国这个私有制资本主义国家的高速基本都不收费,而世界上90%的收费高速里程都在旗帜上写着“共产”的社会主义中国。美国现有高速公路十万公里,收费的里程只有八九千公里,所以高速公路在美国又叫Freeway免费公路。中国当前通车的高速已突破13万公里,通车里程世界第一,是除了第二名美国之外的所有国家的总和还多,但在收费上更加让世界都望其后背,13公里高速当中收费里程超过95%,而且费率不菲。
        拿着“公地悲剧”模型说中国高速节日免费的事的人,不是愚蠢就是别有用心的利益代言者。
        公地如果是公地,需不需要收费或免费,这只是一个决策机制的问题。不需要任何解释和理由。而且要认识到,即便是公众决策,它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此一时彼一时,要给公众决策以可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