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著名经济学家、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院长樊纲教授在“2016中国智库论坛暨综合开发研究院深圳年会”上表示,对外投资增加得快一点,不值得大惊小怪,应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看待它,它有一定的周期性变化的因素。
“不必大惊小怪”是樊纲教授对“资本外逃说”的回应。这种回应是正确的。“资本走出去”不等于“资本外逃”。前者是主动为之,后者是被动选择。前者是为了抓住更好的投资机会,是“两利相权取其重”,后者则是纯粹避险,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无论是主观动机还是实际行为,二者有根本不同。
把“资本走出去”说成“资本外逃”的言外之意是中国投资环境恶化,资本不愿在国内投资。这与客观事实完全不符。中国经济的基本面是好的,投资环境也在不断优化,投资吸引力依然存在。商务部的数据显示,1-6月,中国实际使用外资金额4417.6亿元人民币(折694.2亿美元),同比增长5.1%(未含银行、证券、保险领域数据),并且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科学研究、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以及制造业等行业的外资投资增长较快。倘若“资本外逃论”成立,恐怕外资躲闪还来不及,更遑论走进来了?资本不是在“逃出去”,而是正大光明的“走出去”。
矫枉不要过正。“资本外逃说”固然不成立,但对“资本走出去”大幅度增加持有“不必大惊小怪”的态度,也未必值得肯定。看看商务部的数据。2015年,我国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1180.2亿美元,同比增长14.7%,实现对外直接投资连续13年增长,年均增幅高达33.6%,对外直接投资存量首次超过万亿美元大关。1-6月,我国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5802.8亿元人民币(折合888.6亿美元,同比增长58.7%)。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深入推进之时,在产业调整升级举步维艰之时,资本如此大幅度流出,不能不让人心惊。完全置若罔闻,不管不问,未必正确。
有人说,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了4500美元,进入了对外投资的高速增长阶段。这未免太过生搬硬套。其他国家在这个阶段,对外投资高速增长,中国就一定要如此吗?无论是欧美国家,还是日韩,其对外投资的增加都在其产业结构高度化完成之后,对外投资和低端产业转移基本是同步的。对外投资增加,是为了整合全球资源禀赋,充分降低生产成本,牢牢把握产业价值链的高端。反观中国,产业结构高度化尚未完成,低端产业过剩,中高端产业不足,产品供需结构性失衡严重。君不见,买个马桶盖都要跑到日本,买个奢侈品都要跑到欧洲,做个整容都要跑到韩国。从产品到服务,中国自己在国际上叫得响、立得住、信得过的品牌有多少呢?产业高度化任务何其艰巨?此时,岂能轻言“对外投资到了高速增长阶段”?岂能对“对外投资大幅增加”心平气和?
中国目前就是处在产业结构高度化的关键阶段,处在攀升产业价值链的冲刺阶段,需要大量资本为产业调整升级做支撑。资本大幅度走出去,国内产业调整升级面临的资金瓶颈如何解决?难道还要依靠外资?今年上半年民间投资增速下滑,而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同比增长却高达58.7%。两项对比,难道不觉得寒心?一方面为民间投资不振大伤脑筋,另一方面却为资本大量走出去叫好,这是什么境界的尴尬?
资本应该走出去,但在规模上要有个界限,在投资方向上要有个范围。资本走出去的总量不是越多越好,投资范围也不是越广越好。管理层应该出台政策措施对资本走出去进行规范引导,统筹国内投资和国外投资,利用好国内国外两个市场,配置好国内国外两种资源。对外投资要有的放矢,服务于国内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国内投资要助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产业结构高度化后对外投资规模扩大提供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