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会长一路走好
文/潘国尧
保育钧会长突然走了,感觉有点难以接受,他才74岁!
想起臧克家的那句诗:有的人活着,他已经走了。
在这几个特殊的日子里,又想补一句刻薄的话:该死的还未死,不该走的却走了。
人固有一死,保会长也难免。
在圈内,人们习惯叫他保会长,这是因为他曾经担任过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的会长,至于这两天官方起底他在改革开放初期那些与最高层有交集的事,以我对保会长的了解,其实他是并不会太当回事的,似乎也从没见他在公开场合炫耀过。
这是一个真正的媒体人,责任,使命,担当,这三个关键词用在他身上是最恰当不过了。老衲对现在的某报很不以为然,相信很多人也对某报的这些年来亦步亦趋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是某报确实是保会长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老衲有时候也纳闷,保会长怎么会在这样几乎三观全毁的地方工作过?或者说,这样的池塘怎么会长出保会长这样的秀莲?
从一线退下来后,保会长很少像那些整日捞金的什么家那样四处演讲,但是只要涉及到民营经济发展主题的会议,无论主办方的身份和平台如何,保会长几乎都会去说几句。印象中,关于非公经济发展的36条就是在保会长一次又一次的呼吁中出台的,虽然在这个政令不出什么池塘的时代,执行力是个大问题,私营民营企业眼见着每况愈下,而产业经济领域另一支愈强大却愈腐败,愈腐败却愈独断的力量倒是还在畸形的成长中。如果保会长临走时还有放不下的地方,一定是这个破事了。
老衲与保会长曾经在多个会场相识,一般是他在台上做演讲,我在台下听,顶多就是茶歇时挤到会长身边胡乱问几个问题,然后回来添油加醋做成新闻发到官方平台上,似乎也未给会长带来过误解。
但是老衲与会长是有过一次很特殊的交集的,那应该是在十年前了。那时老衲在浙江省工商局下属的私营民营企业协会编辑会刊,因为协会的领导比较开明,这个会刊几乎全由着老衲的思路来编辑,虽然没有刊号,但是因为那几年浙江的民营经济发展非常顺利,按照当时官方的统计,最多的时候,全省的私营民营企业多达270多万家,当然后来是越来越少了,到今天,恐怕不足一百万家了。
那时,浙江从上到下心气很顺,媒体关于浙江民营经济的各种报道也是满天飞。当时,本朝老大正主政浙江,他自己还常常在省内外媒体上发过各种关于民营经济发展的见解。为了探讨民营经济发展过程中各种出现的问题,从2005年起,浙江省工商局指定浙江私营民营企业协会与社科院合作,连续数年举办“中国民营企业峰会”,每次峰会,保会长都会认真准备,并在论坛或者小型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
得益于良好的大环境,同时也受益于该协会秘书长潘立生先生超强的组织协调能力,那些年浙江省私营民营企业协会内联外合,搞得非常红火,协会的会员单位就达数十万家,而我负责主编的《浙江民营经济》杂志最多时竟然发行量达十几万份。虽然这个64P标配的月刊从装帧到制作非常不起眼,但当时在浙江的影响力却很大。那时,除了繁重的编辑工作外,我每月还能去各地市做一次产业新闻调研,很多地市的工商局和私营民营企业协会的领导非常配合我的工作,甚至老有主动邀请老衲前往做专题调研的。
有了这样的好环境,老衲编辑的杂志质量自然是越来越高,这不是我自己吹的,也不仅仅是领导每次讲话都表扬的,关键是每年的杂志订阅会上各地协会纷纷主动加码订阅量,这是对刊物最好的评价!
2007年上半年的某一天,具体实在记不清了,那天下午两点正,老衲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声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十分熟悉的苏中口音:我是保育钧,我要找《浙江民营经济》杂志的潘编辑。我告诉保会长,我就是那姓潘的编辑。保会长接着也不客套,直接表扬说:你主编的《浙江民营经济》杂志非常有特色,每期我都会认真地看,卷首语和产业调查等几个栏目办得很出色,不少文章的观点尖锐而不尖刻,原创性很强,值得肯定。然后保会长要求老衲继续保持本刊的特色,努力为浙江民营经济的健康发展鼓与呼,并表示自己还会继续关注本刊的。
老衲自是在电话中千恩万谢,但是保会长显然有更多的事要办,他很快就终止了电话。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单位的领导,潘秘书长似乎见怪不怪,或许这个电话早在他意料之中了。但是能得到这样权威的专家肯定,老衲那几天一直都处在兴奋状态中。
就在那一期,老衲以一个整版的篇幅详细地叙述了保会长的来电,并按照保会长的要求对刊物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了重新规划。
只是很可惜,这一年的年终,因为协会领导的换届,没有任何组织保障和福利保障的老衲被迫离开了这个协会,离开了自己一手做好的杂志。
后来到北京混,曾经也有几次与保会长见面的机会,但是他总是忙,我也没法主动和他唠太多的话,加上自己也不是个多事的主,所以一直没正经去拜访过他,当然也不知道会长的健康状况。
去年10月,老衲供职的一个杂志要主办年会,领导说想找几个镇得住的一流专家在开幕式上发言,老衲想到会长,就试着给会长发了一个邮件,告诉他我已在北京混了多年,之所以不去见他,是因为自己感觉很对不起他,没能坚持把《浙江民营经济》杂志做下去。那封邮件的后面附了年会的邀请函,老衲希望保会长能参加这个年会的开幕式。
但是邮件发出后一直没收到回复,老衲就又试着给会长发了短信追问,会长很快给我回复了,让我给他另一个邮箱再发一次。当时他也没告诉我他的身体状况,只是在邮件回复中表示争取参加。老衲就搜网上关于会长的一些信息,发现几个月前他还参加了某著名门户网站举行的一个关于民营经济发展的论坛,会长在论坛上做了20分钟的发言,虽然网站上登出的照片明显有很浓的化妆痕迹,但老衲看不出会长有丝毫的病变的迹象。
所以后来我又连着给会长发了几个邮件,催问他做了决定没,但是之后我就再也没收到会长的任何信息。现在想来,那时会长可能已经在医院了……
老衲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包括会长这样值得尊敬的长者有几个有过交集,像潘立生秘书长这样的好领导也碰到过几个,但是接触更多的是那种傲慢的、势利的、自大的或者冷漠的所谓专家学者,或者是自己也找不着北的所谓的成功人士。当然,这个世道的价值取向比较复杂,守得住底线,活得坦荡,这恐怕是不少人的基本状态,老衲也不例外,对于那些曾经的不愉快,完全可以一笑了之。
但是对于那些值得记住的场景,值得回味的片段,值得纪念和想念的人物,老衲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念叨,比如德高望重如保会长者。
保会长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