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未署名的外地人士,权且称未名氏吧,在《汉阴老年》杂志2015年第2期发表《唐宋汉阴县治和石泉县治考》一文,认为唐宋时期的汉阴县城,“当在今石泉县东部的迟河东岸”。他解释,迟河即池河,具体地点就是今石泉县池河镇谭家湾。此说,从根本上颠覆了安康和汉阴地方志的记载,有必要辨明是非。
一直以来,汉阴无论史传还是人传,其县治迁新店(今址)前在汉江南岸的汉阳坪(包括石泉嘴),即唐宋时期汉阴县治。《汉阴县志》建置沿革附故县中说:“北周时(557),安康县治迁至今石泉县南偏东120里的汉江南岸,即直州故城、汉阴故城,迁治时间,嘉庆《重修一统志》载:‘宇文周始从旧县移于今所’。至于城址,《陕西名胜古迹》一书中认为在今石泉县石泉嘴,似觉不确。按《宋史·地理志》载:‘绍兴二年迁县治于新店,以旧县为镇’ 。说明这个地方县治迁走后仍是集镇,所以应是汉阳坪。况石泉嘴与汉阳坪仅一溪之隔,只有数户人家,当时可能联在一起。另从地名上看,汉阳坪位于汉江南岸,本应为汉阴坪,因与县名同而改阴为阳,恰与县名阴阳颠倒” 。
2004年出版的《安康地区志》,也记载:“绍兴二年(1132)汉阴县治由汉水边北迁至今月河川道,即今之县城——新店。皇祐四年(1052) 六月九日,汉水暴涨,淹没汉阴县署。”
未名氏所说的石泉县池河镇谭家湾,笔者曾在石泉县委工作,多次进村入户,实际踏看,太过熟悉,后又知遒1986年出土的西汉时期“鎏金蚕”就出在这里。它位于316国道与迎池公路交汇处,东靠阳安铁路,西临池河,西距池河集镇5华里,石磨(毛家院)45华里,石泉县城55华里,东偏南距今汉阴县城45华里,今安康(金州)城225华里。谭家湾紧临池河老街即史称的池河堡。据《石泉县志》介绍,“北魏正始二年(505)设立的直城县及金城郡治就在池河堡。石泉地被北魏占领,池河东岸(今前池乡谭家湾)设东梁州,领金城、安康2郡。金城郡辖直城1县。安康郡辖安康1县”。
为了证明谭家湾是唐宋时期汉阴县治,未名氏引用的史料系《太平寰宇记》和《元丰九域志》所载的州(指金州,即今安康城)与汉阴城的距离说。《元丰九域志》记“汉阴,州西北165里” ,《太平寰宇记》称 “汉阴县,州西110里” ,均对不上谭家湾与金州(今安康城)的实际距离225里,以此为据,没有说服力。宋初地理志《太平寰宇记》,有价值的是所载的安阳故城与南北朝时期安康县治的准确方位,相距“二十四里” 。按未名氏说法,毛家院是安阳故城,谭家湾是汉阴县治,可之间实际距离45华里,牛头对不上马嘴。
关于汉阴始名,未名氏强调,在唐代;其汉阴县治名,与在汉江之南,与今汉阳坪无关。这是有悖事实的。按《宋史·地理志》,汉阳坪位于汉江南岸,本应为汉阴坪,因迁治新店与县名同而改阴为阳。《汉阴县志》载:“唐至德二年(757),安康县改名汉阴县”。“当时治所设在汉江南岸,水南为阴,故名。宋绍兴二年(1132)迁治于新店(即今址)。位于汉江之北,仍沿用原名”。这说明,汉阴县始名,与所在的位置“汉江南岸,水南为阴”有关。其实,有史以来今汉阳坪一直叫汉阴坪,《庄子. 天地篇》所述春秋时期孔子高徒子贡与汉阴丈人辨机的故事,历代地方志记载发生在这里,所以,称汉阴为“抱瓮之乡”, 从晋代起便有祭祀抱瓮丈人的活动。况且,汉阴县旧治主体部分在汉阴坪,这亦表明,其名与汉阴坪地名有关。
未名氏认为,汉阴县迁治原因是从利于全县的行政管理和民众输纳方便考虑的,与皇祐四年汉水暴涨,淹没汉阴县署无关。清康熙年间,在石泉西寺发现了一通石碑,由县令甄履于宋至和二年(1055)春在社溪行香院撰文,记载了汉江发大水,邑暑漂没和迁署之情形。康熙《汉阴县志》说:“皇佑四年(1052)六月九日,汉水大溢,邑署漂没…笫二年春,因笔于社溪行香院,勒石纪之,具载年月。”康熙《汉阴县志》加按语说:“碑原立于石泉县西寺,因掘地得之,方知汉阴旧治所在。”清嘉庆年间,汉阴厅抚民通判钱鹤年,还写了《石泉西寺得甄公履邑署迁治碑版序》。此说明,汉阴旧治在社溪,汉水边,皇佑四年汉水大溢邑署漂没,是铁一般的事物。
社溪在何处?史者早有考察,社溪即今藕溪,系一小溪,在汉江南岸,与阮家坝隔江相望,其东侧为汉阴坪(今汉阳坪),西侧系无一亩平地的石泉嘴,民国时期社溪才改名藕溪。唐宋时期的汉阴县治,虽然县署设在社溪西岸的石泉嘴,但尉厅等机关及邑城的绝大部分在汉阴坪。十分明显,汉阴县旧治与池河(直水)沾不上边。
未名氏否定不了汉阴旧治因“汉水暴涨,淹没县署”而迁新店的缘由,便抛出“汉水倒灌直水(池河)”说,称“汉阴县旧治仅在汉江以北2里的直水东岸,汉水暴涨,直水不能畅流入汉而倒灌上来,县城(谭家湾)必然遭水淹没”。首先需弄清,直水东岸的谭家湾,距离入汉江的池河口不是2里,而是25华里;其次,实际踏看,池河入汉江河床落差大,水流顺畅,汉水再暴涨,也倒灌淹不到20多华里外的谭家湾。这个假设是站不住脚的。
至于石泉县老治,《安康地区志》、《石泉县志》记载的清清楚楚,即今址未变,而未名氏却称,在今石泉县城东南120华里的弹丸之地石泉嘴,鄙人实在不敢苟同,相信石泉人也不会认同,不多赘述。
研究地方志和历史问题,不应只埋头于书斋,从书本到书本,依某些不靠谱的著述来作结论,而应迈开双脚,实地考察,对照权威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多看、多听、多问、多想,才能得出客观正确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