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 5.31


我的参战经历
              初战 5.31
接到命令
 
说打就打 说干就干
 练手中枪刺刀手榴弹
瞄的准来投呀投的远
上起了刺刀让他心胆寒
抓紧时间加油练
练好本领准备战
不打倒反动派不是好汉
打他个样儿叫他看一看
…   …
 
八十年代的军营歌曲在空中阵阵回荡,大街上一队队地官兵,步伐矫健有力。时指一九八五年三月,部队接到命令赴云南老山地区参加对越自卫作战,这是部队在行军中专列到达某城市时在去军供站的路上,由于是秘密行动,没有对外宣传,一下出现这么多部队,街上的行人都感到惊讶,也有的人投来了欣赏的目光,向着队伍竖起了大拇指。
 
三月,山东的天气还稍有凉意,专列越往南走逐步地上草儿发出了新芽,逐步地干枯的树木染上了绿色,当专列进入到四川境地时,视野豁然开朗,黄澄澄金灿灿的油菜花漫山遍野,望都望不到边,火车在油菜花的海洋中奔驰,空气中一股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陶醉,天府之国,真是名不虚传。我们的专列就是货车的车合统称为(闷罐)大家不要认为坐闷罐车很不舒服,其实不然,大约40人一个车厢,车厢的层铺着凉席,我们在上面睡觉,白天我们也没有忘记锻炼自己的体能,做俯卧撑、仰卧起坐等,有的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景色,我们都没有出过怎么远的门,外面的景色吸引着我们每一个人,看什么都很新鲜,从他们的脸色看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旅游一样,也有的在打牌,打《够级》我们部队经常打的一种玩法,六个人一起打,列车到达四川时隧洞非常多,在过隧洞时车厢内漆黑一片,还是我们排长大几岁,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再过隧洞时他把自己的腿放在了中间,当专列出隧洞时他大声嚷到“是谁个臭兵把牌放到我腿上了,赶快拿走不然我点名了”。在吃饭的时候得知其他车厢也有同样的问题,连里几个头头商量了一下,我们动用了自己携带的小型手摇式发电机,再打牌时一个战士趴在窗户旁发现有隧洞时大声喊道“隧洞   隧洞”另一个战士马上摇起手摇式发电机,灯泡亮了起来,打牌继续… …。时隔28年我的记忆是那样的清晰,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我每当想起这些,就像电影一幕幕在我脑海中闪过。此时我又坠入了深深地沉思,在沉思中去享受在专列上浏览大自然的美景,享受在战场上作战的间隙那浓浓的战友情,同样也承受着战场残酷与战友生死离别的痛苦煎熬。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不满十八岁的我从家乡山东省济宁市应征入伍来到了山东淄博周村区54812部队服役,这是个有着光荣历史的英雄的部队,四九年开国大典接受了毛主席和人民的检阅,我所在的连队大功七连是有着《登城先锋》荣誉称号的连队,出现了黄树田、王鲁等好多老一辈英雄模范,受到了毛主席和中央领导人的接见。英雄的部队,接近与残酷的训练方式,虽然当时对连里的领导恨的咬牙,背地里也不知骂过他们多少次,但通过他们严格的要求,我学到了别人很难学到的东西使我现在还受益匪浅,并且会终生受益。
 
三月,部队突然接到赴云南老山地区参加对越防御作战的命令,身边一些战友有的出现伤感的情绪,营房内也一下出现了很多战友的父母,来看望他们的儿子,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对马上就要参战此时的心情并没有感到害怕,并且还感到有点幸运,(首先摆脱了累的要命的训练)我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我的父母,因为我就弟兄一个,当时爷爷奶奶都还健在,我怕他们受不了,不过有时会对以后要发生的事情感到茫然。
 适应性训练
 
军用专列经过5昼夜百十个小时的行程到达了云南昆明,换成汽车又经过三天的摩托化行军到达文山州砚山县统卡乡统卡村进行适应性训练,40天的临战适应性训练我的体能又有了充分地提高,我只有一百零几斤的体重全副武装负重80斤能够奔跑,强行军一连跑过十几个山头不觉得累,完全适应了当地的亚热带的气候,从体能上到思想上都准备好了,军事技术更练就了一手绝活,敌近射击基本上五发子弹能中四法,我是火箭筒手,火箭筒射击在百米距离上基本上是百发百中,并且能从站位、举筒、瞄准、射击控制在5秒之内,是乎万事俱备就差到战场上一试身手了。可还有一件事让我揪心,部队向每个战士家里寄去了一封慰问信介绍了我们现在的情况,这样家里才知道了我已经在云南了,虽然从来信中看到的多是一些提醒小心和鼓励的话,我想象的出肯定象炸开了锅一样,儿行千里母担心何况这是炮火纷飞生与死的战场,生死难料,果不其然母亲就从那时得了失眠症,到现在都没有痊愈,一夜夜地坐在床上难以入睡,现在我每次回家或打电话都要先问上一句,“睡觉好吗’’来安抚母亲为儿抄碎的心。
奔赴战场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二日上午,部队集结,挥泪告别了相处40于天的房东邓文堯一家蹬上了奔赴战场的军车,下午五点许到达老山脚下一个叫平坝的地方,经过短暂的休息,吃过自己携带的食品,天黑了下来。背囊中我的全部家当加上我的火箭筒要有60斤重,一开始还是走在盘山公路上,在后来是羊肠小道,再后来可就不是路了,这时前面的战友又悄悄地传达的命令,已经进入前线阵地,一定要踩着前面一个战士的脚印走,防止踩到地雷。深夜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也看不到一点星光,不知道那是天,那是山,那是地,我们手拉着手或抓着前面战士的背囊在深山老林中悄悄地前进着,不时远处传来几声鸟叫,或者林中有几声响动,我们马上停下来,静听其变,待情况解除后继续前进,我们七连是训练有素的,上百人队伍在这种情况下行军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只有萤火虫在身边一闪一闪地,就像传令官时时地提醒我们,注意、注意脚下,小心、小心。就这样我们摸索地走了一夜,天刚有点亮时我们到达了指定的防御阵地1153
后来我们知道了其他部队进入阵地时军车直接开到老山主峰后侧55坑道前,从那到各自的阵地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我们为什么背着沉重的装备冒着极大的危险走这条艰险难走的路呢?好长时间不得其解,我也问过我们当时的部队领导,也得不到很好的答案,后来经过多方探讨和研究最好的答案就是两个字(隐蔽),在指定的时间同时1军往下撤,(一个撤防,一个接防)目标非常大,很容易被越军发现而遭到炮火袭击,特别是我们一线的,面对的就是越军的阵地,这样想来一夜的辛苦算的值得。另外还得知这条路是原1484年收复老山时一个轻装突击团的兵力就是经过这条路迂回到老山的背后给越军痛击的,此路的选择都是越军炮火的盲区也避开了越军阵地正面的火力袭击,这充分体现了当时我军指挥员高超的智慧。
进入战场负轻伤 一班长陆永仁牺牲
 
1985年5月23日早上6点多到达了老山右前方1153阵地,这天的雾很大,刚到阵地什么都感到新鲜,不知道害怕,站到阵地前的上面想通过大雾寻找越军的阵地,这时听到班长大声喊道,“马军你个熊兵不想活了,快下来”我跳下交通壕向班长印义章走去,听他介绍阵地的情况。1153阵地在老山的右前方,顺着右侧穿过三营的营值,通过山脊线上的一条小道,所谓小道就是通过人工开辟宽约20公分的通路,两面布满了地雷,其中约50米是暴露在越军1058阵地的视线内,是越军的道路封锁区域,1153阵地就像一个中字,8班和我们9班分别防守两侧,中间的一个交通壕下去是1073阵地,从1153右侧下去是16号阵地有我们排的7班防守,1153阵地在老山的右侧,是越军进攻老山的必经之地,1153的安危关系到老山整个战区安危,是老山的右大门,1153、1073和16号阵地看上去是三角牵制1058之敌,但是我们基本上脱离后方,可以说是四面受敌。
我和副班长刘广喜及纪寿勇三人防守2号哨位,就是中字中间的一竖的中间位置,主要防守前方之敌和后方敌特工对我阵地的威胁,2号哨位地处两个小山峰的中间,低洼平坦,上面的防炮层只有不到30公分厚,不要说防炮,一个手榴弹也能将其炸塌,猫耳洞内还有积水,堆满了废弃物,不知道1军的弟兄们在这样的洞里怎么过“日子”。
刚进入战场从心理上还没有适应过来,敌人近在咫尺我依然不知危险,我收拾了一大包废弃物装在一个袋子里越过战壕向下丢去,就是出手的同时我已经看到了前面有个拌发手雷弹,但已经收不住了,眼看着直接砸向拌发手雷弹的拌发线上、眼看着手榴弹拉向后冒出浓浓的黄烟,在1号位的印义章也看到了,急喊“马军快跑”跑..,我后面的战壕有3米远,前面冒烟的手榴弹有2米远,还是跑吧,一转身,咣 --,还没有听惯爆炸声的我感到一个小手榴弹的爆炸声怎么震耳欲聋,我从烟雾中出来走进战壕里,几个人都张着嘴都用很诡异的眼光看着我,我用左手往臀部一摸,妈的,出血l了。“快叫连卫生员”班长急促地喊着,我这时才查看我身上的伤,除左臀部几个弹孔外,其他地方没有伤到,真他妈的玄---。
我在1153一号哨位等待卫生员给我包扎,大约有10分钟的样子,1073方向,的一声像是在打炮,排长迅速通知我们各个哨位注意防炮,一会从1073抬出来一个人,是一班长陆永仁,他在通道稍微偏出一点点的地方踩响了一颗地雷。3个小时过去了,我没有等到卫生员来给我包扎,却等来一个消息,陆永仁牺牲了,他死于流血过多。这就是战场,这就是要流血、要死人的战场,我们连刚进入战场就用流血和生命给我们上了一课,敲响了警钟。这个代价太大了,中午我只好冒着危险到45号阵地找军医许新生给我包扎,我用手在臀部捏出一个弹片来,许军医给我取出一个,轻伤不下火线,我包扎好后就返回了1153阵地,其实我的臀部还有一颗,当时因为打的比较深没找到,这颗弹片快30年了至今还在我的身上没有取出来。
 
初战5.31受重伤
换防做的在隐蔽也不是秘密,越军知道了新换防的是北方山东部队,趁我军脚没站稳并对气候、地形不熟悉的情况准备一场大的反扑,随后的几天越军的跑打的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准,(后来知道这是他们在校正炮弹的弹落点)我们阵地不断地往下抬伤员,做为团预备队的6连的战友也陆续地补充到我们阵地,我们的防御正面也做一了些调整,我的2号哨位取消,在1号哨位的左侧和45号阵地相对,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冲沟,树木茂盛如有来犯之敌很难发现,所以2号哨位移植到1号哨位的左侧,我和印义章防守1号哨位,又是一阵的炮火覆盖,我和印义章躲在猫耳洞里,突然白光一闪,响声好像震破了耳膜一样,虽然我躲在了猫耳洞的死角冲击波还是把我的身体击的测倒一边,我回过神发现炮弹离我不到3米远,落到了我洞口的右面正好在战壕上面,真他妈的准,我做饭的煤油炉、饭锅、炒锅,案板、菜刀,都没了,手榴弹满战壕都是,还好没有引爆的。
1985530凌晨我和印义章在1号哨位,远处爆炸声枪声响成一片,那是595211阵地和越军正在进行拉锯战,伤亡很惨重。大约4点钟越军一阵炮火轰炸后,阵地突然静下来了,我和印义章分别将枪口指向了洞口,又是一阵子安静,我耐不住了,小声说,“班长你掩护我,我出去看看”,我悄悄地摸到洞口,外面还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侧耳细听,突然,嗖的一声,炮弹在空中撕裂空气的声音,几天的作战我已经少有经验了,知道是炮弹声,知道很近,心想,完了,不容我任何反应,炮弹在我前上方的空中爆炸,冲击波将我击回洞内,我手捂在左胸口上鲜血直流,印义章给我包扎好后冲出洞外,对前方用冲锋枪一阵狂扫,手榴弹一阵狂投,我已经不能动弹了,还不时地提醒印义章,“班长给你弹夹”。阵地想开锅一样,战斗激烈的程度我没有语言形容了,照明弹不时在上空燃烧,把阵地照的如同白昼,这时3号哨位的徐庆泉大叫,我负伤了,是越军的子弹穿过它的钢盔打进了他的头里,一会鲜血己经染红了他的上身,流血过多已昏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增援部队和救护队上来了,还好这天有点雾,救护队抬着我和徐庆泉艰难地走着,不时有炮弹在身边爆炸,我们只好有人喊着卧倒、隐蔽、快走… …,到达南温河69医院已经是中12点多了,徐庆泉极度昏迷,我也不能动弹了,但意识还清醒,徐庆泉马上用直升机转到后方医院了,我通过X光发现伤口处有弹片要马上手术,还好,万幸,弹片没有打透我的胸腔,很快取出弹片给我包扎好后医生悄悄地告诉我一件事,“这几天的伤员多库存的服装没有了,让我等几天”我竟然在南温河69医院裸体了3天。
我吃饭上厕所都顶着个被单子,由于我的左胸和左臂不能动弹,被单不时从身上滑落,我的脸一阵阵地红,医生和护士来安慰我,有的护士是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同龄人,她们崇高的职业品德使我非常敬佩,白衣天使向你敬礼。
前线的消息不时地传来,5.31大战我们排长陈菊生牺牲。5.31抗敌反扑大战,我们在没有作战经验,气候地形不熟悉的情况,伤亡比较大,但是我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祖国的尊严,没有丢掉一寸土地,打出来国威、军威。
前线又下来伤员了,是596大功七连的,我听说后马上跑过去看,是沙俊友,和孙宜国,沙俊友的右腿已经截肢,孙宜国还在手术室里,已经深度昏迷,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身体我发誓:越南小子,你等着老子伤好后去收拾你们小兔崽子。
 
                             
 
                            2014531
献给: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牺牲的战友
        为国牺牲的烈士 永垂不朽!!!
        对越自卫还击战的战友为国流血致残的战友你们好!!!
        对越自卫还击战参战的老兵   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