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年学书感悟】选好突破口


   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打好攻坚战的关键,是选好突破口。学书亦然。楷、草、隶、篆、行,从何入手?就像千里之行,第一步往哪迈、怎样走?至关重要。就初学者来说,一般就应从楷书入手,因为“楷者,法也”,书法之法,楷书最完备,从楷书入手,有利于步入书法堂奥,打好学书的基础。

 
  但任何事物都不能一概而论,应作具体分析,因人而异。就拿我来说,自幼学过楷书,临过柳帖和颜帖,虽然只是学了点皮毛,但毕竟是有了点基础。是沿着楷书的路数学下去,还是改学别的书体?我经过认真考虑,认为楷书虽有诸多优长,但法度过于森严,囿于“八法”,容易使人拘谨,写起来难以游目骋怀,挥洒自如,与我这喜爱豪放随意的性格,不大合拍。于是我便下决心改学行书,以行书为突破口向纵深发展。因为行书易写易认,既有广泛的实用功能,又有丰富的审美内涵,它介于楷、草之间,比楷书流动快捷,比草书收敛规范,且兼具动静之美,其动静程度变化之大,布白关系变化之丰富,是任何其他书体都无法相比的。张怀瓘在其<<书断.行书赞>>中,曾作过这样的描述:“非草非真,发挥柔翰,星剑光芒,云虹照烂,鸾鹤婵娟,风行雨散”,可谓知书之言。
 
  学行书易在入手快,人人皆可信手写来,信笔为之;难在不易入化境,不易登堂入室。弄得不好,就会像我这样成为“半瓶醋”。我的教训是学无专攻,浅尝辄止。为学行书,我旁搜博取,几乎买全了所有行书大家的书作,东看看,西看看,这山望着那山高。临了一阵<<兰亭序>>,又换米芾的<<苕溪帖>>,接着又学唐寅的<<落花诗册>>、傅山的<<丹枫阁记>>……正像苏氏兄弟<<论书法>>中所说:“多好竟无成,不精安用伙。”后来在一本书中看到李铎同志的一段话,对我颇有启发,他说:“临帖要按先‘专工’后‘博取’的顺序进行。……一个时期先学一门,学得越像越好,这叫‘专工’。‘专攻’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学像某家,并非‘死守’,只是为了‘上路’。当离开拐棍能够独立站立时,就下决心甩掉拐棍自个儿行走。这时,要多看多留心人家是怎样迈步行走的。既学张家,也学李家,见好就学,见长处就吸取,以使自己的步子走得更稳、更好、更快,这就叫‘博取’。但在‘博取’的过程中,不妨也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一个一个地来,一种长处一种长处地学,兼收并蓄,逐步融化,这就进入了第二个“专工”。”他把“专工”与“博取”的关系说很清楚,很透彻,既有说服力,又具操作性。根据他的办法,我把“专工”的对象,首先选中了王羲之的<<兰亭序>>。
 
  <<兰亭序>>是王羲之书法、文学双绝之作,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一直被作为书家学行书的法帖。它露锋不浮,藏锋不拙,用笔精妙,方园兼施,萦带呼应,变化丰富。临摹中我逐字学它的点画结构之美,运笔使转之法,然后将其中重复字排列在一起,仔细分析比较,领悟其线条与形态变化之妙。如“人”字笔画很少,变化多在“捺”上;“为”字笔画较多,变化在横折与四点处;“亦”字和“也”字笔画不多,变化在抑扬顿挫中。特别是二十个“之”字,无一相同,变化之丰富,令人叫绝。与此同时,还从字里行间反复品味其“从容自然,潇散流畅”的风神气韵,力求逐步做到“弃其躯壳,得其神韵”。在这样深钻细研中,我逐渐尝到了甜头,感受到“专工”的乐趣,从而大大激发了学书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