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亚当·克里奇利（之华媒体）
历年来，每当英超、西甲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也是西班牙某家商业电视台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因为在西班牙，有一条已颁布了15年之久的政府条例规定，每周只能有一场足球比赛通过公共电视台向观众免费播放，而其余赛事分别由有线电视和卫星付费电视运营商通过竞标获得直播权。
被人为“稀缺化了”的赛事直播使得竞标成功的电视台坐拥骄人的收视率。以上赛季取得转播权的“天线3”电视台（以下直接称为Antena3）为例，这家西班牙境内最大的商业电视台为取得转播权支付了6000万欧元——也就是说，38场比赛每场播出价码高达160万欧元。另一方面，Antena3则因压倒性的收视优势成为广告主的首选——无论是开赛前的时段广告、还是中场休息或赛后时段，吸引了包括酒类、饮料、汽车、服饰、银行、理财等形形色色的广告投放。与此同时，Antena3还以4000万欧元购得了2012到2013年F1赛事转播权，客观上也增强了针对体育迷市场广告投放的协同效应。根据西班牙《电视先锋》垂直门户网报道，Antena3和梅迪亚赛特（Mediaset）两家电视台控制了西班牙整体电视广告市场15%份额。
不过，有迹象表明，风向开始逆转。商业电视台似乎厌倦了由其为不断高企的赛事转播权费用来埋单的游戏规则。Antena 3首席执行长西尔维奥·冈萨雷斯（Silvio González）公开表示称，“是的，能获得独家转播权固然大大推高了收视率，但是，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场财务灾难。”
冈萨雷斯并非在危言耸听。因为，一方面，受挫于经济危机的广告商的钱袋渐瘪。据西班牙广告协会(AEA)统计，全国电视广告投入较2011年同比减少了5%。而另一方面，广告主们的目标消费群（球迷）不仅购买力大大不如以前，而且在失业率攀升至22%的大背景下，不要说亲临现场观看比赛（因此节省掉门票、停车费、食品、饮料等多种开支），就连通过付费电视网来观赛都渐渐成为一种太“奢侈”的消费，越来越多的普通西班牙球迷现在讨论的是“…算了吧，就看那每周一场的免费转播吧，解解馋就够…”，或者“到那些订阅了收费转播电视的酒吧或餐厅去凑凑热闹吧…”
正是如此，足球俱乐部也感到了空前的威胁。罗德里戈·加西亚（Rodrigo Garcia），这位在马德里负责为球员进行转会谈判的律师透露说，西班牙球员的军心已经开始动摇，“随着俱乐部球队实力和看点的同步走低，电视台付予高额转播权的意愿也不足，这可能意味着球员的工资都有可能无法正常发放…”最近，瓦伦西亚俱乐部就上了贷款银行的黑名单，正因为该俱乐部被曝出有拖欠球员工资记录。
事实上，西班牙的超级足球明星大多是“吸金”高手。例如，《法国足球》杂志称巴萨俱乐部的梅西（Messi）年收入高达3300万欧元，是全世界身价最高的足球运动员之一。皇马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Cristiano Ronaldo）年收入也被估计在2900万欧元的水平。（对这些信息，相关球员的经纪人态度往往是不予置评。）
既然每年通过电视转播带来6亿欧元收入的盛景即将不复存在，俱乐部则将眼光从电视更多地投向了其他。场内的赞助商——不仅包括球衣LOGO，体育场内广告，还有财团购买的VIP专属包间等等，都是权重大大超过门票收入的盈利来源。另外，所有的俱乐部都会开发周边产品和服务，例如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都有自营的出售足球赛事衍生品的连锁商店。
当然，上述无论场内赞助也好、场外衍生生意也好，都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强大的“主场人气”支撑。而现在球迷不再像往年那样蜂拥挤入体育场、球员则更有“外流”、“北上”的趋势。在过去两年中，不断有西班牙球员离开本土俱乐部，其中包括西班牙国足球员大卫·席尔瓦（David Silva）和马塔（Juan Mata），他们分别去了英国曼城和切尔西俱乐部。毕竟，英超俱乐部的背后有着来自俄罗斯寡头集团、中东石油大亨、乃至印度食品巨头公司等财团的超额资助，财力非常优厚。
目前令欧洲媒体津津乐道的倒是接下来有哪些西班牙巨星北上的八卦传闻。据《太阳报》报道，曼城（由阿布扎比酋长曼苏尔·本·扎耶德实际掌控的俱乐部）欲以4200万法郎收购前锋拉达梅尔法尔考（Radamel Falcao），该球员在西班牙马德里竞技服役期间入球25记，战果显赫。而每日电讯报》则报道称，切尔西的实际大老板、亿万富翁罗曼·阿布拉莫维奇将以8000万法郎招揽C罗和他的皇马队友伊瓜因……
从“每周仅一场”的观赏饥饿、到商业电视台为垄断收视率而付出的超额转播权费用……再到广告收入和付费用户的锐减……导致电视台对转播权竞标游戏说不……我们不知道这场环绕西甲足球经济的财务危机“多米诺”源头在哪里、尽头又在何处；但是，就如同Antena 3和梅迪亚赛特（Mediaset）这两家最大的商业电视台所放言的，“下一季的西甲转播权竞标肯定会放弃参加，除非转播权费用拦腰斩半或更低！”——眼下这堆多米诺骨牌所将引发的震荡绝非轻微或短期。
【作者系西班牙裔英国记者，除了欧洲之外，曾常年在北美、南美、中国等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