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幸福,尼采讲过这样一个寓言:贤者问傻子何为幸福之道,傻子说:“天天睡在街上,并且不停地赞美自己。”我总疑心这并非真正的傻子,而象一个得“道”的乞丐。所以接下来贤者责怪他的条件太多,以为睡在大街上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幸福”,这本身也是一种赞美,傻子的回答则使得这个看起来有些走向虚无的话题重返尘世:“谁能够永无谦卑的赞美自己呢?”
尼采的句子总是很精短,欲言又止,他大概以为傻子的反诘已经是一种答案。可是在老子的眼里,这句话只是说了关于幸福的皮毛。
在老子洋洋洒洒的五千大字里面,谦卑大概是一种基调,或者说是阅读《道德经》时的一种心态。任何张扬恣肆的性情都不能见容于这篇使人沉静,师心自问的文章。
两千多年前,人们关于幸福尚没有什么定论,孔子虽然圣明,他本人的幸福也只是局限于对音乐的鉴赏,以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口腹之欲的满足。所以,孔子实际上是不幸福的,甚至能说得上倒霉,所以被楚人疯歌笑嘲,而这个取笑孔子的接舆,正是老子一伙,是所谓最早领悟幸福之道的人。
幸福,如果穿凿些解释,就是带些运气的福份的意思。既然幸福如此不近人情,想时刻拥有它明显有失理性。但显然,这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见识,幸福之道,在老子一流看来,决非不可长据,关键是心态的问题,也就是他所谓的修身,通过修的手段,接触到“道”的本体,而“道”的上可塞沛鸿冥,下可集于毫端,如果能鼓荡于人的灵魂之内,则万物无不可包容。“道”的虚无、庞杂,如何能兼容于欲望丛生的俗世界呢?修的手段,很是艰苦,不是人人都可以得道的,所以,我们回答问题时,经常脱嘴而出的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确不知“道”,或许能通过老子的文字,对道有个大概的了解,但是真正面对现实的纠纷时,我们又无法从这处世的箴言中化出实用的招数来,那么,幸福真的很难得到了?我们有时一如那个傻子一样,只能偶尔得到些似是而非的幸福,却做不到谦卑,所以很快便有烦恼来袭了。
尼采寓言里的傻子,说到底,并非是这位哲学家的态度,甚至是他的一种批评,因为尼采向来是尊奉个性的进化,贬抑谦卑的。所以,尼采的态度也很明了:幸福就是一个躺在大街上诵读诗歌的傻子。
幸福与谦卑看来是休戚相关的,而对谦卑的异议,则形成了不同的幸福观,可是谦卑总归是幸福的凭据,必须时刻剪除虚妄的欲望,才能获得满足感,老子主张“绝圣弃智”,尼采则对谦卑发出轻蔑的笑声,正如同另一位著名的哲学家伯特兰。罗素所说:幸福的姿态应该是参差百态的。
谦卑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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