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党的十六大召开，十年来，中国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金融业改革发展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十年来，金融宏观调控体系不断完善，金融市场功能进一步发挥，金融领域对外开放稳步扩大，金融服务水平显著提升，金融业整体实力持续增长，抗风险能力不断增强，经受了国际金融危机的严峻挑战，有力支持和促进了国民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为迎接党的十八大的胜利召开，《理论周刊》从本期起刊登“辉煌十年看金融 迎接十八大系列访谈”，邀请经济金融界的专家和学者，全面回顾中国金融近十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总结中国金融发展的基本经验，展望中国金融未来发展的美好前景。

　　

　　党的“十七大”以来，中国金融在遭受美国金融危机极大冲击和严峻考验的背景下，依然坚持深化改革，不断扩大开放，注重为实体经济服务，在促进国民经济平稳健康发展、维护社会稳定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日前，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副所长何德旭研究员做客《理论周刊》，全面回顾了中国金融近五年来取得的巨大成就，并对中国金融发展的基本经验进行了总结。

　　中国金融五年历程

　　记者：改革开放这30多年以来，中国金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作用越来越显著。那么，在近五年，也就是党的“十七大”以来，中国金融经历了怎样的发展历程？

　　何德旭：最近的五年，可以说是中国金融发展历史上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其特殊性就在于，美国爆发了历史上最为严重的金融危机，对我国金融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和深远的影响。在这一背景下，中国金融一方面要审时度势，积极并谨慎地应对外部金融危机的挑战，另一方面要苦练内功，扎扎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回过头来看，这五年，中国金融体制改革得到了深化，金融业务得到了拓展，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

　　从银行业的情况来看，这五年，大型商业银行改革持续深化，继续深化与机构投资者在公司治理、业务转型、风险管理、员工培训等方面的合作，进一步深化组织机构扁平化改革、事业部制和流程银行改革，加强公司治理和业务流程的优化建设；进一步完善公司治理机制，提高董事会的独立性和专业性；加大内部评级法的开发力度，积极准备实施新巴塞尔资本协议，稳步提升风险管理能力。大型商业银行的业务创新、经营绩效、风险管理水平和整体竞争能力得到了明显的提升。中小商业银行则进一步探索联合发展的多种模式，注重加强公司治理建设和风险防范能力建设。城市商业银行联合重组和跨区域发展迈出了实质性步伐。在这五年，政策性银行改革步伐明显加快。政策性银行坚持“分类指导、一行一策”的改革原则。国家开发银行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和商业银行运行管理要求推进改革，不断完善公司治理机制建设，不断提高公司治理有效性；全面推行商业化运作，自主经营、自担风险、自负盈亏，主要从事中长期业务；将国家开发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全面纳入商业银行监管范畴，初步建立起了资本约束机制。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和中国进出口银行扎实推进内部改革，建立健全公司治理机制和风险约束机制，大力加强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稳步拓宽业务范围，努力提高市场化管理水平。同时，中国银监会还批准成立了一批新的农村金融机构，包括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农村资金互助社等，并规范了这些机构的设立与退出、组织机构、公司治理与经营行为。

　　中国资本市场也实现了重大发展和突破，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全局方面的能力显著提高，市场整体运行质量明显提升，特别是在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之后，中国证券期货监督管理部门以及市场参与各方牢牢把握市场发展大局，抓住机遇、克服困难，稳步推进改革创新，同时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培育和完善市场机制、强化监管效能，使资本市场总体平稳健康运行、功能得到较好发挥，为促进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中国资本市场已经成为全球最重要的资本市场之一。

　　中国保险业也得到了迅速发展，综合实力明显提升、服务能力显著增强，行业地位和社会影响力大幅提高，一个统一开放、竞争有序、充满活力的保险市场基本建立。

　　实体经济的金融支撑

　　记者：近五年来，大家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感觉，那就是中国金融业十分注重为实体经济服务。这可能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吸取美国金融危机的教训的结果。对此，您有何评价？

　　何德旭：的确，金融业更加强调和注重为实体经济服务，这既是吸取美国金融危机深刻教训的必然结果，也是促进我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经济结构调整的内在要求。我觉得，在这个方面，中国银行业的表现尤为突出。

　　大家应该都能清晰地看到，近五年来，在经历了政府注资、处置不良资产、设立股份公司、引进战略投资者、择机上市等一系列步骤以后，中国工商银行、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国农业银行、交通银行等大型商业银行先后完成了财务重组和股份制改造，并在香港联交所和上海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这些大型商业银行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不断改善公司治理结构，不断深化内部机制改革，不断培育和健全公司治理文化，并且由新的体制和机制带来的创新、变革和效率也正在不断显现——内控机制和管理能力不断增强，风险防范体系不断完善。相关数据显示，截至去年底，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资产总额突破了113万亿元，商业银行整体加权平均资本充足率超过了12%，390家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水平全部超过8%；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余额1.05万亿元，不良贷款率1.77%；商业银行贷款损失准备金余额1.19万亿元，拨备覆盖率达到278%。

　　我们完全可以说，中国银行业已经成为为实体经济服务的主体，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主要支撑力量。具体的体现有以下几点：一是商业银行为国民经济发展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商业银行突破了传统经营范围、传统业务领域以及所有制的限制，对各市场主体一视同仁地提供信贷融资支持和相关金融服务，基本形成了渗透到经济每一细胞、每一环节的金融经营覆盖网络。二是商业银行融资总量明显扩大，成为中国资金融通的主要渠道。商业银行巨大的和高速增长的资金供给，成为中国经济连续30多年保持高速增长的重要支撑。三是商业银行体系的稳定性明显增强。中国商业银行建立了规范的现代公司治理结构，形成了决策科学、执行有力、监督有效的运行机制，为中国经济较少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直接冲击提供了稳定的金融支持。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中国银行业在服务实体经济方面，仍然还有比较大的提升空间。这就要求商业银行在日益错综复杂的国内外经济金融形势下，也就是面对国际经营环境的恶化和国内经济波动加剧带来的资产质量和盈利能力下降的风险、面对国内利率市场化和金融脱媒带来的传统存贷款市场与收益收窄的趋势、面对国际国内市场竞争不断加剧的压力，主动实施经营模式、发展方式和经营结构的战略转型，全面调整资产结构、业务结构、负债结构、收益结构、客户结构、营销渠道结构以及员工知识与技能结构；大力推进体制、机制、管理、业务和技术创新，努力提升核心竞争力和金融服务水平。

　　中国金融改革与发展：经验、薄弱环节与趋势

　　记者：在过去的五年里，您觉得中国金融取得突出成就的经验是什么？

　　何德旭：不寻常的五年，中国金融之所以依然取得那么大的成就，我认为可以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的经验：一是政府主导，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注重发挥政府的作用。这种政府主导的金融改革与发展有多方面的优势。比如，借助政府的力量，可以进行周密而明确的“顶层设计”，从而得出具体的步骤、路径，避免盲目性，确保少走一些弯路；再比如，借助政府的力量，可以有一个强大的自上而下的推动力，确保金融改革能够顺利进行；还有，借助政府的力量，能够及时弥补改革过程中出现的漏洞，能够及时修正改革过程中出现的失误。二是市场导向，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更加注重发挥市场的作用，特别是发挥市场机制在金融资源配置中的作用。我们说的政府主导显然不是政府包办一切，更不是时时处处的行政干预，而是要妥善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这种市场导向体现在金融改革与发展的方方面面。比如，金融宏观调控（货币政策）更加注重运用市场手段，更加注重发挥利率、汇率等机制的作用；再比如，商业银行的经营行为更加市场化，其市场竞争意识更加强烈；还有，金融市场包括资本市场和货币市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市场的作用更加凸显。三是渐进策略，也就是金融改革是审慎的、渐进式的，金融发展是稳健的，没有采取激进的“休克疗法”。这一点在金融改革方面也有非常明显的体现。差不多所有大的金融改革举措都是先试点，在局部取得经验，然后再传播、再推广、再普及。前不久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的设立也是遵循这一基本原则的。四是稳步开放，也就是循序渐进，有计划而且有步骤地拓展开放的地域和领域。大家都知道，在经济全球化和金融全球化的时代，只有不断提高金融业对外开放的水平，才能更好地发挥金融在现代经济中的核心作用。但与此同时，金融业对外开放也面临着较大的风险，甚至会影响国家的经济安全。所以，我国金融在对外开放的过程中，始终坚持要符合我国经济不断发展的需要；要有利于提高我国金融业的整体竞争力；要切实为中外资金融机构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要有利于维护我国的金融稳定，确保了中国金融体系的有序运行和稳定发展。

　　记者：您认为目前中国金融还存在哪些薄弱环节？如何消除这些薄弱环节？

　　何德旭：在我看来，就整个金融体系而言，在服务实体经济方面，虽然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效，但还存在一些薄弱环节。我觉得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农村金融服务体系不健全。作为一个农业大国，金融并没有提供更多更好的金融服务；与城市（企业）金融服务相比，这方面的差距就更加明显。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农村金融仍然是整个金融体系中最薄弱的环节。这一问题已经引起中央政府和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比如，银监会就出台了支持发展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村镇银行、小额贷款公司、农村互助基金会）的措施并且已经初见成效。但很显然，这方面的改革仍然任重道远。二是小微企业金融服务体系残缺不全。众所周知，小微企业对我国的经济增长、就业、税收、技术创新等方面贡献巨大，但其所获得的金融支持极少，面临着严重的融资难题，甚至于可以说小微企业在融资方面受到了歧视。尽管我们说中小企业融资难是个世界性、长期性的难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这方面可以消极对待或无动于衷。我们高兴地看到，近两年，许多相关部门都出台了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和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的政策措施，但由于时间尚不长，所以成效还不太明显。这里特别要强调两点：一方面要提高执行力，真正让这些政策措施付诸实施，切实得到贯彻落实，这一点至关重要；另一方面要大力发展专门为小微企业提供金融服务的小微金融机构，这是更加实际也更加有效的举措。三是债券市场发展滞后。国际经验表明，作为资本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企业融资渠道的优先选择，债券市场理应得到优先发展。而在我国，债券市场发展严重滞后，一方面是债券市场（除了国债市场）规模太小，另一方面是债券市场结构不合理，还不能满足企业直接融资的需要。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实体经济的发展。所以，还需要加快发展速度，特别是企业债券（公司债券）的发行规模需要进一步扩大，需要进一步完善债券管理体制、市场化发行机制和发债主体的自我约束机制，需要进一步加强债券市场的基础性制度建设。

　　消除这些薄弱环节，从根本上讲，还是要继续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十二五规划纲要”已经对未来五年中国金融体制改革作出了明确的部署，我们相信，经过这些方面的改革，中国的金融体系将更加完善，中国的金融政策将更加灵活，中国的金融市场将更具活力，中国的金融监管将更加有效，中国金融将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在为实体经济提供服务方面居于更加重要的地位和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记者 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