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理想而学?为饭碗而学?


为理想而学?为饭碗而学?

文/孙玉良

    高考结束,填报志愿。报考指南上的大学象琳琅满目的商品供人选择,考生根据考分的底气冲向自己的梦想。

    报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考生自己往往成了“小傻瓜”,不能自主,父母参谋,老师参谋,父母找专家参谋,亲戚朋友主动参谋,提出林林总总的“合理化建议”,这个热门,那个走俏,人云亦云,不绝于耳。于是高分者犹豫,低分者徬徨,在喧嚣中完成了填报志愿工作,似“待宰的羔羊”等待命运的安排。

    儿子今年也参加了高考,问我:爸爸,你当年高考是怎么想的?

    我呵呵笑着说:爸爸那时侯很笨,考分很底,已经算定落榜的结果,不过,爸爸还是填报了一所大学的志愿,爸爸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当年梦想是想象鲁迅一样当作家,所以填了中文专业。意料之中的,我落榜了。

    当时大家都说我傻。学中文有前途吗?即便学成也不当饭吃。哪如金融,哪如法律,哪如某某热门,学成后可以捧到金饭碗,大笔的钱可挣。

    我说,我很讨厌那些热门。大家趋之若鹜,唯我冷眼旁观。

    大家皆说我傻,我便做出了更傻的举动,落榜后自费到河北师大学中文,参加高等自学考试那一种。因为家里穷,又遭遇钱财被盗,我不得不靠勤工俭学完成学业。因为兴趣,所以我没用费力学,打着工就轻松毕业,虽然没有得高分,但“六十分万岁”对我就足够了。

    我的命运很坎坷,虽然大学毕业,是一个老大学生,但从来没有过“天之骄子”的喜悦,而是一直生活在农村,亲身感受着父母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并将这些零星的生活写成一篇篇稚嫩的短文。起初是学,跟着一些有经验的所谓作家们学些“党八股”,后来索性天马行空,想什么就写什么,说我是作家是高抬我了,我不是作家,我只是一个写作者。

    工作对我来说仅仅是工作,换了几种,我把它当做人生的一种阅历,所有自己的苦难和别人的苦难,我都把它当做人生的阅历:原来人生,就是这样子。我不是史官,却当了一个志愿者裁判,对发生的一件件事指指点点,评论其得失,鞭鞑其不平,有时梦境中升到空中,俯视下面的芸芸众生,似观赏好斗的蝼蚁。醒来方知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儿子茫然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我便是“祥林嫂”。

    钱学森临死时有一问,对温总理说的。他说,为什么中国的大学冒不出大师级人才?以前我分析过,得出“中国的孩子们为学分而奋斗,为标准答案而奋斗,而不是为了真理”之结论。现在想想,再补充一条,中国的大多数孩子们为饭碗而学,而不是为“理想”而学,一个丧失了理想的学子,岂能成大师?

     是的,小时侯多次写过作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理想”,但那仅是作文而已,长大后被当成笑谈,每个人的经历多与儿时的梦想风马牛不相及。当理想遭遇饭碗,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如果你跟一个人谈理想,他肯定诧异地、关心地摸摸你的额头:你没有发烧吧?人生的职业划分,被分成金饭碗,铁饭碗,瓷饭碗,泥饭碗。人生的追求,便围绕着这些饭碗展开残酷的竞争,动用各种社会关系,你死我活。

    “你吃了吗”,中国特色的问侯语。现在学西文文明,人们不再说了,但人们并没有完全抛弃,实实在在地在做。吃什么,住什么,穿什么,玩什么,行走靠什么,人们眼红的是物欲,一个个象斗红了眼的蟋蟀,被上帝在饭碗边冷眼看着把玩。

    有个叫魏茵的女孩,本来在广州一家港资企业上班,待遇很优厚。但她放弃了这来之不易的饭碗,追逐自己的梦想去了,她曾作为志愿者去印度宣传预防艾滋病一个月,也有过一个人行走云南、东北的经历,这次独行川、藏,却不幸遇害了。这是一个个例,瞑瞑之中是否暗示着,中国不适合理想主义者生存?

    将理想与饭碗有机地结合起来,当然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选择饭碗更有现实意义,他挣钱很多但可能会很痛苦;选择理想更有人生意义,但面对他的一定是一条坎坷不平的艰难攀登之路,世界上只有几个人爬上过珠穆朗码峰,享受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想做这样的人吗?

    你是想为理想而学,还是想为饭碗而学?

    儿子在我鼓励的眼神中,毅然填报了他的志愿。

2011/7/4于北京海翰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