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和成都一向在各方面上演着双城记,而在重庆的文化圈里,有多少人谈论着成都由著名诗人翟永明经营的白夜酒吧,有多少人想着在重庆也这样搞一张名片,却只有一个人真正做到了,也是女性,众人叫她大妹,真名黄静薇,白夜恰这几天正在搞十四周年庆,而非屿也已走过八个年头了。
大妹,非屿酒吧的主人,酒吧自办刊物《码头》的简介中写道:一个类似龙门客栈金镶玉般狠毒泼辣的老板娘,经常把水当酒或把酒当水卖,虽然是个随意卖酒的人,却是个人文主义者,俗世的修行者,一个能用人物眼神打动人心的人文摄影师,足迹遍布高原荒野,大山河川,世界尽头。
非屿前传:折腾的“屿”或独孤求败的意味
关于大妹的简介看似有些矛盾,而非屿一路走来的路径也是这样可喜的矛盾。不得不先拿一些篇幅讲讲非屿的前身——屿咖啡酒廊。2004年初的屿咖啡本是一个法式西餐厅,法国厨师、法国蜗牛、法国鹅肝,但重庆人并不买这个高档的帐,几个月后,数十倍于一般员工工资的法国厨师终于让大妹肉疼了,狠心改成了咖啡厅,可后来为什么又有点怪怪的在咖啡后面加上酒廊两个字呢?乃是因为来这里喝酒的顾客更多,顾客们合力的把屿搞得不伦不类了。于是自可想见这里的装潢是西餐厅、咖啡厅、酒吧三种调子混搭成的鸡尾酒。这无意中产生的格调恰又反映了重庆人的几种脾性,码头文化的底色,陪都时代时尚的滋养,再加上当下重庆速度促进的大视野和自信力。
之所以叫“屿”,是和酒吧所在的位置大为相关的。当夜色降临,外地人惊讶于渝中半岛美丽的夜景,而屿咖啡酒廊就在这个岛屿的最顶部——朝天门。朝天门,老重庆九开八闭十七门中迎官接圣的所在,长江水浑浊的黄和嘉陵江青幽的绿在这里如同双剑合壁,一起裹挟着浩荡的奔向远方的大海。此时,望江,在屿,惟有豪饮才对得住这一番美景。而屿又可说是孤独的所在,在朝天门,望江,适合想想远一点的心思,顾影自怜独孤求败的况味,于是成了顾客们“喝麻了也要来坐一会儿才睡得着的地方”。
“非屿”二老,都和人和心有关
大妹说“非屿”有三老,老徐、老男人、老家具。在“屿”时代,老徐、老男人也是必不可少的。老徐也,重庆最老资格的酒吧歌手,“非常重要的酒吧元素”,有名言“一等美女肥白高,二等美女韵痴娇,三等美女麻妖骚”。如要形容老徐的歌喉,可视之为雷纳德·科恩或人声低音炮。不知道老徐的歌声曾经打动多少女人的芳心,但又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绯闻,但尽管如此的柳下惠,老徐在酒桌上却是不拘一格,不请自来,在他想去的各张桌上自来熟的就和大家喝起来,当他醺醺然自顾自念叨的时候,有点孤独的意思,有点沦陷的意思,你会觉得这个老男人多么的可爱可亲,有好多客人都坚定的说,来“屿”,大妹不在,老徐也不在的话,那是一定扭头就走。
老男人。和白夜酒吧一样,尤以诗人或前诗人为多,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名声卓著的整体主义代表诗人宋炜;写了两本畅销书《中国不高兴》《中国可以说不》的宋强;一边是官员,一边是诗人的菲可;还有白一波、王琪博、何房子、周昌勤、欧阳斌等都是“屿”和“非屿”的忠实拥趸,外地来渝的诗人们也常会来此同好,这些知名人士有中国出版机构的翘楚凤凰联动出版公司的总裁张小波,还有李亚伟、赵野、黄珂等等,可以说但凡是和文化圈沾点边的朋友们都和“屿”和“非屿”有或深或浅的关系。但为什么要强调是“老男人”?用大妹的话说,是这些上世纪80年代都曾风光一时的朋友,在理想主义急遽消退,消费主义狂飙突进的时代潮流中,二十年来都经历过一些失落或有过一段自我放逐的心境,现在他们这些老酒正是醇香的时候,正和酒吧的气味相投。
“非屿”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如今的“非屿”在洪涯洞,两年前搬过来,距离朝天门的“屿”不过几百米距离。明初戴鼎筑重庆城的时候,朝天门是开门,而洪涯洞所在的洪涯门则是闭门,当时的用途为军事设防。门下的悬崖上有一个洞,就是洪涯洞,一条小溪流过洪涯洞,形成瀑布,由此成就了重庆一大景观“洪崖滴翠”。上世纪四十年代开始,崖下曾建起一排排吊脚楼。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似摇似晃,又构成了重庆城另一大特有风景。如今,洪涯洞已不是当年的草根模样,在这里新建起了“洪崖洞民俗风貌区”,成为了重庆的城市名片,在这里,除了可游吊脚群楼、观洪崖滴翠,更可逛山城老街、赏巴渝文化、看两江汇流、品天下美食。“非屿”又择了这一处风水宝地,不再像“屿”有点孤悬的意味,而是热烈的拥抱了都市的潮流。而游客来重庆的三件大事,吃麻辣火锅,逛山城夜景,看重庆美女,有顾客评价“非屿”是个妖精洞,不来“非屿”看美女,不失为一大憾事。如今的“非屿”不仅有四百平米的室内空间,还有两百平米的观景阳台,大妹计划还要再向内拓展几个大包房,尽管室内陈设都是民国时代的老家具,但年轻人却越来越多了,可见虽然取名“非屿”是有点和时代保持距离的意思,但和客人内心的距离却又亲近了几许。
有一种叫大妹的自在
除了不能打牌,非屿这个大客厅干什么都可以,大妹总结说“有一种叫非屿的自在”。大妹的人生轨迹也印证了这样一种自在,毕业后只打过小学美术老师和记者两份工,然后就是自由职业者,从装饰设计公司老板到广告公司老板到酒吧老板再到非职业摄影师,个性不羁,喜欢自由的大妹不断给生活制造另外的惊喜。四年前,有感于一面是“西藏热”,一面则是藏文化的快速丢失,受肖全《我们这一代》(对中国上世纪50-60年代出生的知名文化艺术界人士进行影像建档)的启发,大妹开始足迹遍及西藏,用摄影的方式为西藏文化的四代传承者留影。拍摄的过程很有些传奇性,比如第一个拍摄对象是一位活佛,藏地最有名的修行地青朴一个寺庙的主持,那个地方也是藏传佛教第一人莲花生大师的第一个修行洞。拍摄的时候只看到活佛普普通通的在那里,拍完之后看镜头,却看到活佛的身上被一圈金光笼罩,朋友说那是表示活佛在祝愿她的行程顺利。青朴有几百个修行洞,那里的医疗条件很差,投桃报李,四年来,大妹每年都会送几大箱药物到青朴,活佛对她讲,去年甲流盛行,青朴靠着大妹送去的药物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大妹很感慨,那之后她拍摄了300多人,都很顺利和幸运,有的拍摄对象不久后就去世了,这使得她的照片成为了孤本。下个月,大妹耗时四年花费100多万经费成就的《相——一个时代的藏人肖像》摄影展将要在拉萨和北京举行,而另外一本四年来的藏地笔记也在写作中。问大妹怎么想到这样一个好题材的,她说她喜欢闭门造车,不怎么考虑其它人是怎么做的,摄影和做非屿一样,独立思考和坚持就做到了。谈到未来的计划,大妹说她想在两年内做一个以哲学、思想书籍为主的小书吧,“不一定要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