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第一,学习第二


    “幸福”的第一要义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健康。 我记得,有一个很贴切的比喻——如果身体的健康是“1”,那么学问、财富、爱情……都是跟在它后面的“0”,若没了健康,一切都是零。所以,上世纪五十年代,清华大学就曾提出过一个口号:“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而锻炼身体,强化体育,曾是20世纪上半叶包括清华在内的中国许多著名学校(很多是教会学校)的一贯作风。

    但是,这种良好的习惯和作风,近来却日渐式微。今年(2011年)初,上海“两会”期间政协的一份大会发言稿,痛陈当前学生(特别是上海市中小学生)体质严重下降的现状。根据最近公布的“2009年第四次国际学生评估项目调查”,上海学生在阅读素养、数学素养和科学素养三项评价中,均排名第1位。

    然而,若参照“全国第二次国民体质的监测结果”,与前面那三项“国际第一”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学生总肥胖率为11.5%,学生视力不良检出率小学生42.5%,初中生73.9%,高中生81.1%,大学生87.6%;反映学生耐力素质的往返跑和800米、1000米跑成绩显著下降,中小学生“关节硬、肌肉软、耐力不足、动作不协调”现象严重,上海青少年体质的综合指数,竟只在全国排在第26位……

    这样的情况,正导致上海的征兵标准在不断降低,成年期疾病日益低龄化和性早熟趋势,也使得一些因生理变化而引发的心理问题开始显现。

    其实,在上海这样的医疗卫生条件较好的城市,儿童的身体素质,与国际其他城市相比并不差,与全国很多地区相比,甚至还会远高一筹,但为什么越进入少年、青年期,反倒越来越糟糕呢?不因别的,这正是学业负担过重、升学压力过大、大量学校不重视体育和健康教育所结出的累累恶果!

    拿我自己正在某重点中学上高二的女儿为例吧:自从她上初中以来,每天睡眠都严重不足,到了高中,各科老师们更是毫无顾忌地留作业,作业竟能让她写到凌晨一点半(而清晨六点半,就需要出门去学校上课)。在家时,孩子所有体育锻炼皆无,这种每日沉溺在屋里写作业的状态,也导致她在家时一贯沉默寡言,常常会在房间里因为做不出题目而大喊大叫……我真怀疑,她这样的状态,还没捱到高考,恐怕就已经崩溃了。

    试问:生活在这样的教育环境当中青少年,生活在一个人的健康正在遭受严重危胁的城市,能有什么幸福和美好可言?

    我们不妨看看国外。美国有80%的青少年(10-17岁),每天都参加学校组织的体育课或课外体育活动;瑞典政府规定,青少年只要5人一起参加体育活动一小时,每个人可以获得17克朗的补助款。日本学校每天锻炼2小时以上的学生,能占到学生总数的四成多。而上海的中小学生呢?调查显示:每周体育课时最多仅5小时,为了害怕承担风险,许多学校甚至还把体育课的活动量减到极低,“操场散步”竟然也能变成体育课的主要内容。

    建国初期,毛泽东曾给当时的教育部部长马叙伦写信,提出“健康第一、学习第二”的教育方针。所谓“健康”,当然也是指两个方面——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遗憾的是,在升学率成为像GDP一样的“硬指标”之后,一切教育都被异化了。如果说学生们都像豆芽般生长,那么现在的学习压力一次性就能把孩子压成豆饼,不但创造力皆无,连最基本的身体也摧残殆尽。

    “锻炼身体”其实也不仅是竞技的概念,它也包含着人际间的交往学习。我的一位朋友、企业家王学宗先生曾是清华毕业生,据他说,他自己曾给清华大学的党委书记陈希建议,让每个学生四年中都能掌握一门体育技能,并令陪伴其一生。个人锻炼,当然最简单的是跑步和游泳,但还需有“社交体育”的训练,其基本标准应该是网球、羽毛球、乒乓球之类……为此,据说清华大学后来还真新建和扩建了一大批网球场。

    现在也有人建议,至少应该规定“让学生每天睡眠达到几小时”,但这个指标,订的有些不现实——你总不能跑到人别家里,拿着秒表检查工作吧?我倒是认为,至少应该像搞“幸福指数”一样,重新制订一个“减负指数”,将学生的身体、心理等因素全部纳入升学考量的范畴,由家长和学生共同参与打分,凡不达标者,校长立马下台……依我看,矫枉就必须过正。否则,没有了健康保障,人生就一定没有幸福;而缺乏幸福感的教育,早就离教育的宗旨相去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