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贵平呕心沥鲜血 五朵厂花迎春绽放


 

     中午,跑到华林路邮政支局报刊柜台,将剩下的仅有的两本2011年第二期《十月·长篇小说专号》系数买下来,卖报刊的妇女见我这么爽快地掏钱买杂志,误以为我是购书疯子,很热情地向我推荐其他报刊,耳厢里听得她好得不能再好的温柔的推销话语,我连她说什么都没有记住,只管盯着《十月》的封面咧嘴笑着,在封面的下方,有我好朋友的名字和他的作品的标题以及内容简介——邱贵平——《五朵厂花》。见此,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踏实了。

    去年秋季的某一天,忽然接到邱贵平的电话,告诉我说《五朵厂花》将在《十月·长篇小说专号》年末的某一期刊发出来。我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内心的激动可以跟范进中举有得一比。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我的心情自以为绝不亚于邱贵平的心情。可是,熬到年底,却传来小说被挤掉,安排2011年刊发的消息。我的心啊,悬着,悬着,生怕节外生枝。今年初,好像春节后,终于确定在第二期发表。3月中旬,小说的两幅配图由作者在博客推出,邱贵平转载,我看到了,认定小说要出世了,但没看到杂志,我依然放心不下。直到前几天邱贵平在北京工作的老乡在报刊亭买到了这期杂志,我才稍感心安。

    大概在去年初,《五朵厂花》已经在邱贵平的博客上陆续露脸,我一个章节一个章节地读着,越读心里越喜欢,喜欢是因为这部作品有味道,不论宏观架构还是细节处理和人物刻画,不论是时代背景还是人物命运,我看到了作者的用心和成功的希望。在跟邱贵平通话时,我借着酒劲口头隆重表扬《五朵厂花》写得好,是一部成功的大作品。邱贵平很现实地说,妈妈地,发表很困难,出版更困难,不是名家,产生不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就没有良好的经济效益,出版社看不上眼。我略有安慰兼带鼓励地说,你放心,肯定有慧眼识宝的人相中他,并豪气冲天地向他承诺:两年之内发表不了我出钱给你出版!那个晚上,我虽然喝了酒,但没有醉,脚步一点也不踉跄地走在鼓屏路隐天蔽日的大樟树下。我很明白,我说这话的时候,邱贵平听到了,老天听到了,大地听到了,周边的不少老樟树也听到了。第二天我的酒劲消下去了,昨晚的豪言壮语好像还在唇齿间缭绕,我心底的小算盘开始拨拉:万一两年内《五朵厂花》不能发表,我要践行我的诺言,出钱给邱贵平出版这部20万字的长篇小说,买书号多少多少钱,编排设计多少多少钱,印刷多少多少钱,发行多少多少钱……我不是富人,几乎每个月的工资花得捉襟见肘,可是,我为什么口吐狂言要帮助邱贵平自费出版长篇小说?

    我跟邱贵平的相识,是在1991年南平地区首届影评大奖赛的颁奖会上。这次的赛事,我和他都是获奖作者,都20多岁,我来自顺昌,他在光泽,都在水泥厂工作。我比他有些优越感,是因为我所在的那家水泥厂是国家二类中型企业,地区重点企业,他所在的是县里的小厂。当然,我并没有因此轻视他,反而很高兴,同行业的同道者。颁奖座谈会上,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猥琐的邱贵平操着闽赣边境辣味十足的普通话发言,他的发言中提到了当时正火的闽北籍作家王宏甲,说闽北要多出像王宏甲这样的人。有人接过他的话揶揄地说,希望邱贵平同志将来成为闽北的又一个王宏甲。满堂哄笑、讥笑可能还有奸笑。我听了后很恼火,没有当场表达我的愤怒,而是希望邱贵平努力,好好报答心怀鬼胎的一帮人。

    那以后,我们联系频繁,书信往来,激扬文字。在我对他进一步了解之后,对邱贵平的写作前景产生了忧虑。

    严格地说起来,邱贵平连初中都不能算毕业,据他自己坦承,他的中考成绩数理化三科考了12分,就算是语文,也只是考了80多分,120分的卷子,勉强及格而已。这样的成绩去驾驭文字搞文学创作岂不笑话?

    但是,邱贵平同志不以文凭论高下,发奋努力,在学习中写作,在写作中前进。地区党报的副刊版上渐渐地有了他的作品。之后他攻城略寨,《福建日报》、《福建文学》等省级报刊被他强攻进去,再后来,他的作品渐次在全国各地的报刊发表或被转载、收入文集或者获奖。

    那时候,我们的交流主题就是你最近写了什么,发表了什么,有什么写作计划。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发,心底纯净得纤尘不染,对文学顶礼膜拜几乎五体投地,写出来高兴,发表了更高兴,即便没有稿费也不在乎。冬写三九,夏写三伏,春去秋来,开花结果,收获日丰。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文字的有效积累,还有偶尔比工资还高的稿费或者奖金,收获的是周围人群的敬重,还有年轻女工们的好感和秋波甚至主动找上门来的爱情……文学,在那个年代里,加倍地回馈着我们的虔诚和努力。

    1993年6月,我们俩同时参加由浙江省文联和福建省文联在浙江大学中文系举办的青年文艺骨干培训班。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效果明显,回来后邱贵平创作如泉涌,是年底,《福建文学》发表他的以这次培训班为背景的小说《一九九三,我在文学培训班》。他复印了一份寄给我,看得我捧腹大笑,俏皮,幽默,辛辣,一点点玩世不恭,邱氏风格初露端倪。

    大概是这一年,长期在基层工作的邱贵平被重视人才的厂领导调到办公室工作,换了工作环境,对他的创作大有裨益,我为他高兴。然而好景不长,他在办公室干了没几年,这家不大的国有企业英勇倒闭,邱贵平同志壮烈下岗。他先后到福州,在北村工作室工作短暂时间,而后回到光泽,在县电视台做编导和记者,这个时候,我早已离开水泥厂到电视台工作,又算是同行了。但是电视新闻工作对他来说太折腾人,这个在小说世界里或者杂文星空下嬉笑怒骂自由驰骋的家伙怎么情愿去做阿谀逢迎的马屁新闻!有人说,记者跟作家的区别就是:作家是野生的狼,记者是豢养的狗。大概邱贵平体会到了这些。

    世纪之交的几年里,邱贵平的写作登堂入室,知名报刊约稿、开设专栏,作品在全国各地各大报刊竞相开花,依靠稿费收入,这小子过上了小资生活。一位青年作家在《福建文学》杂志撰文说《向邱贵平同志学习》,对他的努力给予高度评价。可是邱贵平从不满足,在自我否定中,把过往的成绩当做自己向着文学创作高峰攀爬的阶梯,一步一步地往上,再往上——

    未几,他进入圣农集团。圣农集团是中国南方最大的养鸡企业,是肯德基的供应商。在这里,邱贵平坚持业余创作,作品越来越成熟。前几年,他到福州开会,特地给我带来他们企业的产品——熟鸡爪子,味道果然不错。

    20多年来,他写小说,也写杂文,写随笔,也写故事。他好像是修炼成仙的老农,开垦着肥沃的土地,那土地在他的精心伺弄下,种瓜种豆,种啥都丰收。只要他勤奋,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在闽北偏远的小县城里,有文学如影随形,他的寂寞,他的快乐,他的痴狂,都凝结成了文字,凝聚成了篇章。

    《五朵厂花》发表了,20万字的长篇,杂志社竟然毫无删减,邱贵平说这部小说自己一个字一个字,一个标点一个标点地以每天800字的速度写下来的,从酝酿到发表,期间过程20年。倘说邱某人的这部小说字字珠玑那是虚妄,但字字句句皆是血。

    我因为高兴,写点文字抒发此时或者这一段时间来的心情。在确定这部长篇小说发表后,我又给邱贵平放了一个大炮,目前在准备弹药,这炮能不能响,还需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