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阳——人类起源的摇篮
饶春球 王文俊 冷遇春
(一)
1989至1990年间，湖北郧阳境内的郧县梅铺曲远河口相继出土的两具猿人颅骨化石，曾一度激起千重波浪，震惊了世界，各地大小报纸纷纷发表文章，予以评论：
一一《纽约时报》的标题为：“中国发现两具头骨，非洲以外远古人类的证据”；
一一《华盛顿邮报》文章的题目是：“中国发现的头骨支持论述人类进化的新假设一一
这个发现是对一个非洲夏娃的故事的挑战”：
一一《圣何塞信使消息报》题为：“中国发现的头骨暗示平行的发展线路”；
一一《旧金山检查报》标题是：“中国发现的头骨引起争论一一在非洲以外地区演化智
人吗?”
一一《加洲ACCIE报》标题：“头骨证明新的演化理论”；
一一《世界日报》题为：湖北发现两具头骨化石，有35万年历史，属直立人遗骸，动摇人类起源一源理论”；
一一香港《明报》题为：“中美人类学家重大发现，鄂出35万年头骨，否定人类起源于非洲”；
一一华盛顿《科学新闻》题为“中国头骨面部的镶嵌进化”：
一一《加洲日报》题目：“人类起源的新证据，新发现需要理论”；
一一‘日本《朝日新闻》题为：“人类发生地定说”；……
人类究竟起源于何时何地，是一个深奥的科学之谜。一百多年来，世界各国古人类学家都进行了艰苦卓绝的研究，但仍歧见纷纭，各执一端。不过，一般人都认为，人类起源的时间是地质年代的新生代更新世；起源地则一说是非洲，一说是亚洲，一说是迁徙(包括西迁、东迁、南迁、北迁诸说)。其中非洲说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
研究人类起源、进化的材料是化石。“郧县猿人”化石的出土，有力地支持了德国著名进化论学者海克尔提出的“亚洲是人类起源的源头”的论点，向居于主导地位的“非洲说”提出了挑战。郧县曲远河口出土的两具猿人头骨化石的完整性，在中国，在亚洲，在世界各地，都是前所未有的。湖北考古研究所李天元副教授对此曾激动地描述道：
“第一具颅骨尚未修理，仅暴露出齿弓部分，近似“U”字型齿弓，硕大的牙齿，特别宽大的第三颗臼齿，与南方古猿比较接近。经修理观察后，整个头骨的形态与南方古猿粗壮种还有差别……不到半年，第二具颅骨化石又摆到了面前，··…两具头骨的齿弓形状与牙齿尺寸等方面有着某些差别，但主要特征是相同的。二者同属于一种类型，均为远古人类化石，与国内户嘴抑的盲市猜人知智人斗召·扮石冲协部耳猜人坛太异俱加轩腼女其颅大_卢贡宽、颅高等数据，均比已知的要大得多，牙齿也更显得粗壮，堪称‘国之瑰宝’
一个新中国的考古工作者沤心沥血、梦寐以求的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在纪念北京猿人头骨出土6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上，他将这两具颅骨展示在世界科学家同行们的面前，以无可挑别、辩驳的事实，改变了人类的直系祖先“南方古猿”化石在亚洲出土较少，可比数据太少的状况，填补了人类起源亚洲，起源中国之说的缺环和空白。
巨大的新闻，爆炸性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但震惊了国外，也震动了国内。中国科学院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国家文物委员会委员贾兰坡教授亲自给湖北省文化厅写了贺信，信中写道：
“贵省发现和人类起源有关的人科化石，向你们致以衷心地庆贺!这件化石据我初步观察为“南猿”属，又称南方古猿。至于到底属于什么种?只有修理出来和研究后才能鉴别。南猿是属级名称，过去发现于非洲，目前主要有三种，即‘阿法尔南猿’、‘非洲南猿’以及‘粗壮南猿’等。有人把从前发现的‘东非人’也称南猿属，改称‘博伊斯南猿’，还有人把非洲南猿定为非洲人。
学者多认为南猿是人类的直系祖先。阿法尔南猿和非洲南猿和人的支系相近。阿法尔南猿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四百万年前。非洲南猿和粗壮南猿的时代晚，只有250到100万年前。郧县曲远河口发现的南猿属头骨，有很大的学术价值……”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古脊椎动物与哺乳动物研究室主任、国
际第四纪委员会亚太地区分会会员黄万波教授，也给湖北文化厅发来了贺信：
“首先祝贺贵省发现完好的南方古猿头颅化石。它的发现，实在令人高兴!
多年来，我们在云贵高原、川东、鄂西寻找南方古猿或巨猿头骨化石，但都未能实现。这次郧县南猿标本的出土，必将引起全世界古人类学界的极大关注。……象这么大的重大发现和如此完好的标本，党和国家是会重视的……”
(二)
“郧县猿人”在国内外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响，决不是偶然的。
郧阳(今十堰市)，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上，并不十分引人注目，也更不为人熟知。它位于鄂、豫、陕、川四省交界处，西艳大巴山天然屏障，北枕巍巍秦岭，南面长江，西倚汉水，境内山峦叠耸，沟壑纵横，闻名中外的武当山、“原始森林”神农架座落其间，地理条件独特、优越，在历史上曾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相传上古炎帝神农，尧子、舜子、夏之孟涂，曾均在这一带为氏族首领；周之苗、淮、庸、糜、彭等部落在此栖息生活；三代以降，又代有兵家征战的记载。加之近几十年来，在这一带及其附近地区出土了一系列人类化石材料，证明这一带一直是人类生存繁衍的地方，请看：
一一秦岭南麓兰田公王岭出土了距今约65万年的猿人头盖骨化石；
一一秦岭南麓东段山脉间的郧县梅铺的一个几
100万年的三枚猿人牙齿化石；
一一秦岭南麓东段的郧西县神雾岭上的白龙洞中，发现了8枚相当于北京猿人时代的猿
人牙齿化石；
一一与郧县梅铺龙骨洞隔丹江相望，相距不过20公里的河南渐川县，也发现了猿人牙齿扮石。 一一1985年在丹江口一市习家店距郧梅铺25公里处，还出土了被猎杀、烤食的迄今世界上最大的齿剑古象门牙化石……
上述人类化石，由80万年一一60万年一一35万年一一20万年以及距今1万年的人类生活遗址组成，不仅构成了一个连续的人类生存图案，更为有趣的是河南浙川发现猿人牙齿化石的过程、种类，也恰恰与此相对应。
当时，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一个野考队在河南考察。他们在中药材收购部收购的龙骨中，发现了13顶属于人牙的化石。这些化石带有原始特征，参照数据，有几颗相当手北京猿人的，有一颗介乎北京人与南方古猿牙化石之间；有的则与南猿牙化石相吻合。这些牙化石从它们的粘着物上鉴别，发现它们来源于梅铺龙骨洞，因此，吴汝康教授带野考队按线索追寻到郧县。当时，虽未获得更多的发现，但找到了源头，并确认了浙川猿人牙化石、郧县梅铺猿人牙化石均属南方古猿的变异范围。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发现，它昭示着郧阳有可能是现代人起源的源头和摇篮。这个推测没有令人失望，随后于1989至1900年间，奇迹终于在郧县曲远河口出现了一一两具完整的颅骨摆到了世界古人类学家的面前。第一具颅骨出土，虽曾有“自然飘流”或“人为营运”方面的怀疑或疑虑，但天随人愿，随即又在第四纪的古老地层中找到了第二具。因此，“郧县猿人”化石的出上，不仅填补了亚洲、中国的人类起源的缺环和空白，而且还说明郧阳是人类起源的摇篮。
“郧县猿人”目前见之报端的虽说距今只有35万年的历史，但这只是一种谨慎的结论，还不能定论它不是南猿，或郧阳不存在南猿属的依据。人们相信的是事实，是数据。郧县猿人牙型、颅骨粗大，接近南方古猿；李天元教授测定的各种数据，与报端之说悬殊很大，既有仪器的检测，又与其伴生动物群相印证，应当说具有一定的科学性，此其一；其二，从人类起源研究的化石出土历史看，无论是腊玛古猿、南方古猿，还是爪哇直立人、早期智人尼安德特人和晚期智人，其化石出土一般都是埋藏于新生代更新世早、中、晚期的地层中。郧阳境内有着发育完整的古生代至新生代地层。这除有古陆遗存之誉的“神农架”之印证外，近年来在武当山发现的距今四亿五千万年的海洋无脊椎动物化石一一直角石以及距今二亿二千万年浅诲动物化石一一马氏螺来印证。象这样具有四亿五千万年一一二亿二千万年一一七千万年一一三千万年直至第四纪完善的地层，当有保存、埋藏人类活动遗存的潜力。继续努力，破译其中的谜底当是大有希望的；其三，郧阳依山傍水，适于人类生存繁衍，不仅已出土了许多人类化石，而且还出土了大量的伴生动物化石，可资研究和探讨。在古生代恐龙和鸟类诞生时期，郧阳是恐龙栖息之地，丹江玉皇顶东温家坪，郧县梅铺龙骨洞附近，丹江李官桥盆地等处，都相继有恐龙蛋出上；到新生代第三纪、第四纪，均有大量的古生动物化石出土，如鱼类、兽类二十多种以及猿人制作使用的石器一一刮削器、切割器，锤状器及石片等等。据生物学家研究，动物种群越庞大，它们的生命力就越强。郧阳丰富的动植物种群，是人类的生存、发展的良好环境，也是我们探讨研究人类起源的客观依据：其四，郧阳尚有人类起源伺题的未揭之秘。众所周知，神农架野人之谜也是举一世瞩目的一大课题。神农架野人与“郧县猿人”表面看来，二者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它同中、蒙、苏边界莽莽雪原中的雪人一样，也是人类学家、生物学家、地质学家、自然学家、历史学家所关注的，很难说他们不是南猿的后代，因此也同属于人类起源的研究，只不过角度不同，时代相异罢了。对此目前我国多数古人类学家、古生物学家都赞同以下一些假说：
“野人不仅可能是巨猿的后代，还有可能是腊玛古猿和南方古猿的后代”（见上海人类学会理事、华东师大生物系教授刘民壮《关于野人之谜综述》）；
“神农架山地，是秦岭、大巴山、巫山山脉汇合地区，是我国中部最大的山区，享有‘中央山地’的称呼。我国各种灭绝的植物(水杉等)和动物(如熊猫)生存这一地区……野声的传闻发现在这里，是有它的地理背景的”(华南师大曾昭漩教授《关于神农架野人的途察》)……
教授们的这些假说，并非是无稽之谈，而是一种科学假说。正如刘教授自己所说，他盏在访问了30。多位野人目击者，分析了野人的脚印、毛发后得出的。他参照世界各地的相饰例子，说明这种做法的合理性。例如苏联雪人委员会主席、人类学家巴雅诺夫、美国著名住人类学家特拉森伯格，观察了北美洲森林中拍摄到的大脚怪活动的短片后，曾分析推断大肚怪是粗壮型南方古猿的后代；美国著名古人类学家库克，曾分析了一位老猎人伊凡·马克任拍摄到的野人影片后，推断美洲森林中的野人，是南方古猿鲍氏种的后裔……库克来中国翻问，对刘民壮教授的假说给予了充分的一肖定。这就进一步说明，南方古猿不仅在亚洲存在，在中国存在，而且在中国湖北郧阳存在，并且郧阳还有其繁衍、承传的后代的可能。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郧县猿人”的出土，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两点信息：
第一，坚信人类的直系祖先南猿生存在郧阳，坚信郧阳是人类的摇篮。寻找发掘南猿资料，破悉人类起源之谜的希望，在位于秦岭、大巴山麓的郧阳。
第二，廓清了人类起源理论的轮廓。云贵高原上的禄丰古猿，随着历史地理条件的变迁，或南或北，分支发展。一支南下非洲，一支北上秦岭脚下的郧阳，沿汉江生息繁衍为猿草南猿人属，继而进化为直立人，早期智人、晚期智人、古人和现代人。如果我们把云南开返古猿，禄丰古猿视为中国大陆人类起源承先启后的人类远祖，那么“郧阳人”则可视为现护人类的直系祖先。按照化石年代，可暂作如下勾勒，即元谋人→兰田人→郧西人→郧县梅铺人。这些“人”并非遵循上述单一线路发展，而是相互迁徙，融合演化，多向辐射，向我国广裹的平原发展，直到进化到古人。这一轮廓，与贾兰坡教授的人类起源的“大三角”说，既遥相呼应又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