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黄文化馆,坐落在我的故乡乡政府治所前黄镇上。
不过,不是如今貌似现代繁华水泥铺地的前黄新街上,而是在老街上。
我已经很多年未到过那条老街了,想来已经很零落了。
当年这条老街,商铺林立,也很是繁华。
青黄石铺地,被往来者打磨的光溜溜的,两边都是房子,两厢相对,南侧的房子临水而建,许多人家,不用出门,在窗口用个吊桶就可以把河水吊上来淘米洗菜。
我已经很多年未到过那条老街了,想来已经很零落了。
至少,那条曾经可以淘米洗菜游泳的河,已经成了臭水沟了。
至于前黄文化馆,我参加工作之后,再也没有光临过它。
当年,前黄文化馆就坐落在这条老街上,门口是青黄石头铺地的街道,临河而居,从窗口就可以打水。
从1985年夏,到1992年夏,每年的寒暑假,我都是前黄文化馆的常客。
前黄文化馆,当年是一对老夫妻在那里管理,而且主要是老太太管着。
我还依稀记得,那个老太太,我叫她何老师。
我找到前黄文化馆借书看,我同村的一位朱老师是我的领路人。
那位何老师,好像曾在前黄小漕那边的小学当过老师,跟我村的朱老师曾是同事,朱老师似乎还是她的领导。
朱老师是位武侠小说爱好者,他经常跑去前黄文化馆借武侠小说看。父亲则总是从朱老师那儿借,我则乘父亲不在家偷偷翻阅。
借书借的朱老师不耐烦了,跟我父亲说你们自己也可以去文化馆借啊。
当然,父亲是不愿意的,因为要花钱。
那个时候,好像是一本书借一天2毛钱。
我是在1985年高考结束之后,开始去前黄文化馆借书的。
那年夏天,我还没学会骑自行车。每天早上,我像在前黄中学读书一般,早早地步行7里路,赶到到前黄文化馆。
到前黄老街上时,通常,何老师不是在街边门口洗菜,就是在喝粥。
我总是快速地挑选好想借的图书,登记好,缴上押金,快速地离开回家。
回家之后,到哪儿,都带着借的书,得空便翻阅,而且是快速阅读。
什么叫囫囵吞枣,什么叫不求甚解,一概不管,只是想着尽快赶时间把它翻完,越快越好。这种读书方式,至今犹贻害于我。
到下午,我叫上弟弟,让他骑车送我去前黄老街,把早上借的书还掉,再换一本带回家。
为的是省钱。
一天2毛钱啊。当年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一天2毛钱可不少了。
直到我自己学会了骑车,来回就更方便快捷了。
就是在前黄文化馆,我完成了诸多包括梁羽生、金庸和古龙在内的经典武侠作品以及那些托名的抑或台湾那些烂武侠小说的阅读。
有一本托名古龙写的小说,在方法论上给我很多启发。以至于我今天都在给人讲这个道理。
这本小说叫《枪手手枪》,讲的是现代帮派枪王争霸。
这是我读过的唯一一部古龙的现代版武侠小说。不过,故事情节的设计和铺陈,倒是与古龙小说颇为接近,只是把传统武侠小说中的刀剑,改成了现代手枪,把故事发生的环境换成了现代。
我一直认为,武侠小说在中国当代文化传播和培养民众的阅读习惯方面,绝对是居功至伟的,恐怕也只有毛着曾经的盛况可比。
我个人就是其中的受益者,从三侠五义到小五义,到新派武侠小说等等,都是勾连我阅读兴趣的东西,算得上是阅读的领路人了。
而当年前黄文化馆借阅量最多,流转率最高的,都是武侠小说,其他书本身也少。
可惜,当时在前黄文化馆这样的阅读很少,更多集中在小说,尤其武侠小说上。
我在前黄文化馆完成的最牛逼的阅读,是飘和第三帝国兴亡史。
如果说前黄文化馆有飘这本书,我还不算惊奇。
但前黄文化馆竟然有第三帝国兴亡史,我后来一直没想明白,那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书?摆明了没人借阅翻看的。
依稀记得,应该是86年代夏天,我在前黄文化馆借阅了第三帝国兴亡史。
“凡是忘掉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
当然,这样的书,不是一天2毛钱能够解决的。而且,以我当时的知识积累,这本书的阅读,于我而言,还是颇费神的。
当然,并不是每本书都花钱,否则,算起来化老鼻子钱了。
有相当一部分书,我是通过朱老师完成阅读的。算是借他的光,揩他的油。
我一直怀疑,朱老师去文化馆借书是不是不花钱,毕竟,何老师曾是他同事和部下啊。
20多年过去了,我也有20年未在光临这间小屋。后来听说它搬新街了,但不知它今天是否还在,也不知何老师和她老头的情况。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条街破败了,那条河,臭了。
我今天读书囫囵吞枣不求甚解的速读恶习,也是在前黄文化馆养成的。
在我自我开始形成的阶段,前黄文化馆寒暑假有空时每天两毛钱的阅读史,颇有点今天所言腾笼换鸟的意思。它在给我大学寒暑假带来巨大的乐趣同时,也让我得以在其他的时空里,不再耗神去阅读更多地武侠小说,而开始把目光投注于俄罗斯和欧美文学。。。
感谢前黄老街上那间临河的小屋子,就像老街上那些已被行人踩的光溜溜的青石黄石。没有了它,我的人生也许不是这样。
感谢前黄文化馆,感谢那流逝而难忘的岁月。
我的图书馆系列之前黄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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