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人年纪大了都难免忆旧,有一天我的师兄老w不知怎么的,突然对我感叹起来:“你知道吗?我工作后拿到工资,第一时间就花一百块钱在中关村买了张毛片。”
我笑了笑,说:“然后边看边自慰,是吧?”
他似乎惊呆了,熟视我良久,才缓缓道:“别说得那么直接嘛!”又咧开嘴,露出招牌似的笑容,气体从鼻孔里有节奏地喷出来,呼呼有声。
确实我说得直接了些,然而文学,就应该是披肝沥胆的,它必须把庸常的东西赤裸裸地展露出来给人看。或者说,我们平常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大可以藉此理直气壮地展示,这就是文学的功用。文明让我们习惯于把一些东西藏着掖着,好像十万块湿漉漉的现金。但文学一旦介入,则可以将它在太阳底下摊开晒晒,文学,就是掩护“龌龊”心灵的警察。
下面我就要开始打着文学的幌子追忆我和毛片的故事了。
那是1997年元月,我们对门的Z君突然搬回来一台电脑,玩起了金庸群侠传的游戏,一伙人整日价在那里练经验值,很无趣。我不喜欢这种游戏,我喜欢三角洲特种部队那样的,一上来就奔敌营,见人就一串子弹射去,爽不可言。然而有一天,他们竟然关起门,一个个变得鬼鬼祟祟,獐头鼠目,后知后觉的我很快发现,他们在玩一个色情游戏,叫太空堡垒。里面的美女在鼠标的挑逗下一件件脱光衣服,她们还扛着一把枪,如果到最后你的鼠标掌控不得力,没让她们达到高潮,就会招来一句很不满足的辱骂,接着她们扣动扳机,对你射出一串乳白色的液体。GAME OVER。
要得到和他们一起鬼鬼祟祟的机会,颇有点艰难,倒不是他们吝啬,不肯让外宿舍的人共赏,只要开口,没有丝毫问题,毕竟是同班同学啊。只是我自己战胜不了羞涩。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为这种事求过人——行行好,听说你们有毛片,让我看看罢!
显然太不要脸,是吧?我们在语文课本和翻译的俄罗斯文学中,“行行好”后面的求恳,差不多都涉及到“民以食为天”的宏大内容,如果万不得已和“性”有关,也只可能是某农民在求恳贵族老爷放过自己美貌的妻女。虽然以我自小在农村的经历,从来没见过哪个农民娶到美女。
但最终我还是加入他们了,过程忘得精光。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女人的生殖器,个中滋味无可形容。我的同学方麟君说,他第一次见到女性的乳房是在南昌某小巷脏兮兮的录像厅里,这我可以骄傲地说,乳房这东西,我早在徐悲鸿等人的画册上就见过啦。我唯一没见过的是生殖器,因为画家们太偷懒,画到那个地方,总是用铅笔乱涂一气,涂成一片漆黑便算交账。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苦衷。
在大庭广众之下共观毛片,实在不怎么过瘾,每个人都面色潮红,互相窥视,像心中藏着一个秘密。接下来,我真的很想亲自收藏那么一张。直到有一天,我和同舍生王君在中关村闲逛的时候,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拦住了我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