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做媒体的朋友说,他们媒体都不喜欢用长度形容文章,可能是因为这个行业的从业者男性居多。但是我这篇又确实有点儿长度。
且说周日是在朝阳公园附近吃的。我去的时候,分了三桌,有两桌比较熟,然后就找了一个犄角做下。我旁边坐的是一个巨人,他们介绍说是什么国家队的守门员,退役了。我说哦,心想,国家队的人都应该隐姓埋名,不然随便出去走动,个人安全多没有保证呀。以此类推,同样隐姓埋名的应该还有影视编剧。因为中国的电影、电视和足球是一回事儿,只不过第三项比前两项更有剧情。
后来我拿着酒也挺无聊的,就打算跟巨人说话。但是巨人说,我不吃饱了不聊天。我目测了一下他的长宽高,发现要等他吃饱了,我肯定默不作声的就已经大了。然后就打算移动到另外比较熟的一桌,但是这会儿巨人开口说话了,说什么他们国家队都背LV,他不喜欢,因为和队服不搭配。说实话,这理由给我吓一跳。
然后这桌还有一事儿,我已经写在围脖里了,就是高亮要跟仙儿拼酒,仙儿喝了一口瞅我一眼。我估计那个意思是,我要喝大了你负责给我塞进出租车叮嘱司机运回家。后来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要喝大了我就把你剩下的酒喝了。五岳散人对这个回答表示匪夷所思,我觉得不是没有合理性。
后来在另外一桌,沙东说我是近年来不多的以酒成名的。这话给我噎的够呛。。。因为我的酒量在一年之内从半斤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两斤起,所以我就说他们做媒体的都喜欢造谣。我是能喝点儿,但也不是尤其能喝。现在骑虎难下。然后俞心焦也在这桌,一般来说,只要俞在场就总有人朗诵——在我的祖国只有你还没有读过我的诗。这句有人改成——在我的祖国只有你还没上过我的床。但是我想,那得多大牺牲呀。当然,可能对某些人来说不是牺牲,或者捏着鼻子都得凑数,这个单说。
后来莫名其妙的我就喝多了,主要是那个酒杯的尺寸有问题,我喝大之后话特多,事后想想挺吓人的。我先是跟丁武说他有张专辑,就是上面有宜家小木头人儿那张,真不咋地。。。然后我旁边还有个主持《养生堂》的姑娘,我之前没见过,但是上来就跟人家说那不是养生的问题,那是设定的问题。虽然我妈还挺爱看你那节目的,看完了就盯着我爸,跟《雷雨》里的繁漪差不多——总是,老爷,该服药了。。。另外我还和一人聊了会儿,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她)是男是女,这不由得叫我想起一句话——要想气死你爸你妈,或者搞艺术或者当同性恋。。。然后我又给舒可文发短信,不知道怎么发王元涛那去了,不过这种事儿倒也普遍。记得前些日子,大半夜,我也是正喝着,然后有个平时几乎不联系的朋友给我发了两个字——嘛呢。以我的经验,这人要招我准是喝多了,于是我回——你丫大了。后来第二天我另外一个朋友给我发短信说——昨儿什么情况?(等于我把短信回复给另外一人了)。
后来又来来走走了很多人,老全去旁边酒吧看球了,只要有他们朝鲜人民的(包括大韩民国)他就都看。。。老全说你去吗,我说不去,现在酒吧估计都是95后,我也不想找心里不平衡。我就跟这些大爷大叔呆着挺好,不知老之将至。
大约盯着12点我就打车回了,出租车上,我给一个朋友打电话,他不接,我就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你又不是名人!然后又跟另外一个朋友发了会儿短信,错字连篇,其中有一条,第二天我起床思考半天都还是没看懂,写的是——平水想一切都是,你可以想象吗啡厅。
然后第二天起床之后我特渴,我喝酒可以忍受大、晕、吐、但,就是不能忍受渴。这个渴可太难受了,因为渴就得喝水,喝完又特别撑,肚皮鼓鼓的,跟孕妇似的。
然后下午酒醒了我还是去朝阳公园附近,在蓝色港湾单向街见高山和庄涤坤。鉴于我上回请这二位吃饭没花钱被他们怀恨在心,然后他俩跟单向街买书结账的时候,在人群中大声喊——于一爽。过来结账。于是我屁颠屁颠就过去了。晃出了一张卡。他俩齐声说——操!你又拿这个。。。于是未遂。撤。
后来二位说,走,去旁边COSTA。我尾随。那能刷卡。然后正买咖啡呢,又听这俩大喊——于一爽。先别刷卡。这不能抽烟。未遂。撤。
然后二位又说,走,去旁边STARBUCKS。我尾随。那能刷卡。然后正买咖啡呢,又听这俩大喊——于一爽。先别刷卡。这没座儿了。未遂。撤。
然后二位又说,走,酒吧街还有。。。我尾随。那能刷卡。这回终于,成了。耶!
反正这一大趟我把蓝色港湾的地形都侦查清楚了。但是我怀疑喝点儿咖啡也不能把帐还清。果不其然,这二位之中的一个特别不要脸,中午一点,跟酒吧要茴香酒。。。茴香酒分两种,一种利口一种开胃,我真不知道你这是要干嘛。。。!
后来我们就聊了一会儿天,我翻了一下他们二位在单向街买的两本书,一本是《单向街:理解性生活》,当然,不是“理解 性生活”,是“理解性 生活”等。属于拿性和政治做交叉感染、因为很多文化人苦于没有政治通道于是就开始呼吁性自由的那种书;还有一本就是《读库》。其实我现在觉得看《读库》还不如看《故事会》呢。我评选的年度三俗就是穿UGG,饭桌上用ipod发围脖,还有看《读库》。因为现在类似口述历史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其实迷恋历史的真就和贬低小说的假一样,都是极不可靠的。
然后我再说说这家酒吧的卫生间,真是挺不合理的。一个画的是♂一个画的是♀。这我哪儿认识呀。我在门口用象形法思考半天,我觉得第二个是女的,因为长得像一个小人儿。第一个像狗吃屎或者倒栽葱或者发射导弹之类的。。。但是又不确定,后来扛不住了,去他妈的吧,冲进去把门一插。学生物的时候老师可没说过这门课以后这么有用。
后来相谈甚欢,大约6点我们撤的,我给他们请走我去结账。当然最后我还得说一事儿,就是这酒吧还是不能刷卡。他家的pose机老掉线。于是我又跑了大老远取现。一边儿跑一边儿骂,北京这玩意儿不灵呦。什么国际化大都市呀。呸!
后来结了现金,我看到饭点儿了,就给两个朋友打电话约吃饭。给黑麦打说一会儿一块儿饭,他说行。我就给梁凡打,说出来吃饭。他也说行。过了一会儿,黑来电话又说写稿呢。不行了。我说好吧,就给梁打,说算了,不吃了。他说好吧。又过了一会儿。黑电话回过来,说快写完了。一会儿他奔三里屯一个酒会扫一眼,然后可以一块儿饭。我说那得多晚呀。我现在跟外面晃着呢。他说没多晚。一会儿七点好运街见。我说行,快着!于是又给梁打电话说,吃!他说,我操。挂。后来我就开始找地儿。其间梁来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得晚点儿到,我一听就火儿了。说那就改天吧。我现在跟外面冻着呢!后来一会儿黑又打来电话说,你丫什么人呀。我都奔这边来了。。。我一听,说,那行吧。他妈的快来!后来我又给梁打电话,说,还是吃吧。你早点儿,我不想跟他单吃。你们想吃什么?韩国烧烤?他说,行,不是辣的就行。黑一路过簋街就留眼泪。。。我说,那就这了。于是把地址告诉他。还说一会儿见!后来我就一人愣头愣脑的去烧烤屋里呆着。可是,左等右等上等下等都没人来。过了半天,梁来了个电话,说,操,我去不了了。我车胎被扎了。我。。。当时就无语了。一人回家吃方便面去了。
所以说,年轻人就是这么善变。善变没事儿。但是就别开车了。运气又不好,还被人扎轮胎。
然后时间就到了昨天下午,我约几个人在鼓楼的雕刻时光见。其实我们都不喜欢那,觉得这地儿还不如叫虚构时光呢。或者叫虚度时光也行,反正都比雕刻好。然后杨申一点半准时到了,给我电话说你哪儿呢,我说我堵着呢。其实我如果跟谁说堵车肯定是还在穿袜子,我要跟谁说快到了肯定是已经打上车了,以此类推。。。如果真的堵车我就说出车祸了或者修地铁。后来杨申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暴怒而撤。
然后两点多李亦燃带了一个朋友也过去了,雕光已经没地儿,我就说奔南锣,其实我也不爱去那,文宇奶酪店门口水泄不通。其实也没这么好喝呀。然后一条街都是卖酸奶的、还有车轮饼、华夫饼、章鱼烧、蚵仔煎、咖喱鱼丸。。。何其相似。于是后来随便找了一家落座,他俩要的柚子茶,稠的跟果酱似的。我要了杯咖啡一饮(四声)而尽,他俩说你渴呀?我说我是渴!
因为李最近在做视频访谈比较处在风口浪尖,有人骂他是文化流氓,他特不爱听,他明明就是流氓。或者说,文化都是流氓,所以这完全就是一病句。然后别人说他的评论太低级,他特别爱听。因为高级的都是制度。他又没那个执照。然后李老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其实他也不缺姑娘这么说可以是因为贼不走空的心理。我想了半天,发现我还真没有什么女朋友打算以后就永远不见了或者说绝交。
然后晚上六点老贺让我去猜火车,他张罗了一个独立电影的饭局,张献民西装革履跟新郎官儿似的就带着部队晃悠过来了。不说搞独立电影的都不拉帮结派吗?我看几个人眼熟,但是也没那么熟,就找一地儿坐着,出于无聊竟然把手机通讯录看了一遍。我觉得这帮弄独立电影的也挺好的,但是都不敢自己玩儿自己,所以就不好玩儿了。北京只有两个人敢自己玩儿自己,他们分别在东边西边攒饭局。
后来上菜我就开始吃菜,上饭我就开始吃饭,饭点儿去又不说话完全就是一吃货。过了一会儿,我旁边一个人从包里掏出一瓶白酒,问我喝不喝,我说行吧,我想把这点儿喝完就撤,于是很快这点儿酒就喝完了,然后他说你叫什么,我说我叫XXX,撤了,拜拜。。。
所以说,北京这个城市真有意思,所有人和所有人推杯换盏。后来我回家挺早的又看了会儿电视,有一个节目叫《生活小窍门》,有个中年妇女在里面讲,用啤酒擦玻璃,特别亮。。。但是我想,那玻璃还不醉了。。。?
看电视的同时,我还挂在msn上,有人问我出去喝酒没。我说没。他说今儿不喝了?我说恩。一般来说,一个人懒得回答就是不想回答,你管我喝不喝呢!这个叫我想起有一次吃饭,有个乐队主唱(这人挺有名我就不点名了)说,经常有歌迷在围脖上问他,你去排练了吗。。。他当时的心理活动是,你们妈逼管我排练不排练呢。。。虽然谢谢你们,但真的。爱谁谁。
后来我就下线整理东西来着,竟然在抽屉里翻出很多中学时候同学送的贺年卡,还有一些我没有送出去的,一张一张的叫人百感交集。我想起当初念书的时候,差不多这会儿(节前)就该去地坛公园买贺年卡了。
我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就一张张的看了一遍,发现有一张里面还夹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我给你写这些,一是为了能练练写作,二来我希望能与朋友交流交流感情,更主要的是因为我也很喜欢写信我觉得与人通信的感觉真是很好。。。然后这封信里还有很多黑疙瘩,写错的字儿就划拉了重新写,歪歪扭扭的戳在旁边。信还给叠成了桃心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同学是谁,后来高中我们就分开了。因为我当时也不喜欢他所以我觉得这没什么的。后来偶然联系,到大学就很疏远了。毕业之后有一次同学聚会见过。我记得当时约在三里屯“土耳其妈妈”,那是我另外一个初中同学开的店。我在这个店门口的一个犄角抽了三四根儿烟才鼓足勇气进去。我都忘了后来发生什么了。前两天这帮同学又约,我没再去。
我这帮同学里,有人跟大学同学结婚生了孩子,好像还是两个;有人怀上了比自己大20多岁的男人的孩子;有人喜欢睡在MIX有人热衷搞同志;有人四处晃悠,比如我。有人出国了;有人出国又回来了,然后想在国内开一个中国的7—11,好像叫3—11,据说零售业最辛苦;有人继承家业在拉斯维加斯做骰子和筹码,或者在山东捣腾石头;有人还在念书,有人在外企有人在国企。。。
至于这个给我写信的同学好像在联想,他现在还在我的msn上,我知道他上线或者不上线,但是仅此而已。
再说那些贺年卡,因为我当时物理不好,其实我数理化都不好,然后还有个同学在贺年卡里还给我推荐了一个辅导班,说在什么东城区党校,我好像没有去,也好像去了。我忘了。
有个同学因为字老写歪,还特意在贺年卡上划了几条横线。用铅笔,细细的,其实擦过了,但是还是有印儿。
有个同学的贺年卡里写的是——收到卡后送近照一张。
还有个同学写,祝你新年快乐。好了。我要去背黄赤交角的度数了。。。
有些人的落款用的是当时的外号,但是我想了半天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们应该叫什么了。
还有很多我没有送出去的。比如其中有一个是因为,我当时有个同学叫方文,但我把他的名字写成方丈了。
总之那会儿的话里都充满着自我勉励,什么希望在新的一年中如何如何。。。然后提到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永远。永远快乐、永远年轻、友谊呀学习呀。。。其实,这不就才十年吗?哪儿有至死不渝的价值。可是当时多掏心掏肺呀。。。
反正我看着这些贺年卡心里挺难过,好在当时年轻,有人说年轻的好处是可以犯错误,我想这还不是最大的好处。最好的是,因为年轻,所以有的是时间忘记。并且都不用刻意翻篇儿,每日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没人会想起。如果不是我刚巧整理这些贺年卡,我也早就忘记了。
然后我发现那会儿最好的贺年卡是音乐的、折叠的、有的还带香味儿和金粉银粉,弄得满手都是。现在他们都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