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幼教”不过是“地摊生存方式”的缩影
赵志疆
一段时期以来,校车闷死孩子的事故已不是个案。有社会舆论分析指出,出事幼儿园大多没有资质,属黑幼儿园。而记者也在采访中发现,我国幼教资源的稀缺和不均衡,导致了城市少数幼教的“贵族化”,以及农村和城市边缘人群幼教的“地摊化”。(8月3日 中国青年报)
“地摊化”幼教实在是一个精当的比喻,与正规公办幼儿园相比,多数不具备相关资质和实力的民办幼儿园堪比“地摊”——尽管因质量低劣而饱受诟病,却又比比皆是,甚至不乏追捧者,究其原因,只在于其价格低廉。
作为基础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幼教的重要性毋庸赘言,同样毋庸赘言的还有其不断攀升的收费,有些地方的收费标准甚至早已高过了大学。关于幼教,真正合理的成本分担机制应该是政府、幼儿园和家庭三方参与,然而财政投入的严重不足,使得幼教收费只是家长与幼儿园之间的利益博弈。当幼儿园理直气壮地追逐利益的时候,身处弱势地位的家长多半只能委曲求全,而未尽到成本分担义务的政府部门也难能对此进行有效监管。在此背景中,正规幼儿园俨然“精品屋”,不得其门而入者怎能不逼仄于简陋的“地摊”?
既然以“地摊”为名,不规范幼儿园的危害性显而易见,“夺命校车”之类的事件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缩影。即使如此,“地摊幼儿园”依然焕发着旺盛的生命力,甚至在城市边缘群体的现实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不得不发人深思。实际上,流连于“地摊幼儿园”的除却情非得已者之外,更多的还是主动追求者,否则就难以解释其何以大面积存在且屡禁不止。
当我们因时有发生的各类事故扼腕长叹之际,“地摊幼儿园”何尝不是城市边缘群体“地摊式生存”的一种体现——除了幼儿园之外,那些以微薄收入在城市苦苦打拼者的衣食住行,有什么不是“地摊式”的?他们的这种生活窘境其实不难理解——当他们在消费一种在他看来依然是奢侈品的商品时候,更关心的往往是自己的经济承受力,而不是商品本身的质量。基于此,我们或许不难理解,为什么城市边缘群体总是喜欢光顾“地摊”,以及为什么会有农民工子女喟然长叹:“我上得起的学校,为啥都是非法的?”
幼教收费日渐高涨,增加公办幼儿园之声因此不绝于耳,但公办幼儿园并不等于低收费幼儿园,民办幼儿园也未必全是“地摊”,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能否加大对幼教事业的财政补贴以削弱其营利性。在公办幼儿园无法满足市民的需求,将幼儿园整体纳入义务教育体系还难以实现的现实背景中,不妨考虑将民办幼儿园纳入公共服务体系,由政府财政提供一定的补贴。切实承担起了成本分担的责任之后,政府可以更为直接地针对幼儿园收费等敏感问题展开监督管理,逐步取缔“地摊幼儿园”。
如果“精品屋”的形象不能得以改变,“地摊”前似乎永远不会缺少消费者。在此前提下,消灭“地摊”对城市边缘群体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地摊幼儿园”的潜在威胁触目惊心,比这更值得关注的是城市边缘群体的“地摊式”生存方式——如果政府部门不能在增加福利供给的同时,提高他们的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地摊式消费”或将是其难以改变的凄凉宿命,因此而陷入险境的岂止是幼儿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