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香港街头人头攒动,我头皮就一炸。又一次来办事,不是很顺利,我垂头丧气地走在烈日下。
下午三点的appointment,意味着我没法赶下午5点半的班机当天回来,只得又住一晚了。我选酒店,往往在办事地点和书店之间三点一线。这次在中环,找了离三联最近的一家。从酒店出来,问了数人,大多不知道。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在香港街头,用普通话问三联书店在哪里,我自己都觉得矫情。煞费周折,才在一背街小巷觅到书店踪影。
先在书店旁边吃碗面,准备打持久战。粤式饮食向来不对我的胃口,加了两勺辣椒才勉强咽下一碗鹅肠面。我吃了一碗,见捞起的面细若游丝,只得又点了一份牛腩,由服务的大嫂竭力推荐。端上来我就后悔了,满满一盘;夹了一筷子,咬不动,大嫂见状,殷勤相劝,“可以打包啦”。
我拎着一包浓郁的牛腩,在书店门口犹豫再三,恐污了人家的书,还是偷偷扔进了垃圾桶,心里满是对那位大嫂的歉疚。一进店,赏心悦目,心情便好了。
因没时间读,我现在极力限制卖书数量,逡巡良久,拿起又放下,只捡了几本去付款。对中环的这家三联有点失望,没有太多令人眼睛一亮的好书。倒是楼上有几乎一整层的大陆书籍。这两年大陆书籍的水准攀升,除了禁忌话题,文史哲类型倒异常丰富。香港人看来得学简体字了。
还是买了本董桥的书。董桥的文笔很旖旎,读多了腻得慌。不过那复古的情调和西洋的雅意,让我欲罢不能。董桥遇见些精致的香港老太太,老头,总是叹道,“到底是老民国的闺秀。”“到底是老民国的闲人。”颇合我意。
突然想起几年前,在汉口崇仁路古玩市场,一旧书老板对我叹的一句,“到底是老民国的大学生。”这老板让我辨别一下一本课堂笔记的内容。这是一本手工装订的英文课堂笔记,似乎属于四十年代武大某学生,我在网上没有搜到那个姓名。英文花体字写得极娟秀,内容是世界历史,还画着波兰的地图,想必与二战相关。我告诉旧书老板,老板叹道,我连中文的波兰地图都不晓得,唉,到底是老民国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