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的船公与中国的教育体系
赵红军
最近路过威尼斯,顺便一睹水城风光。当时我们几人租了一条飘泊不定的悠悠小船,在波浪中前行。我们全没有穿救生衣。出发时,我纳闷不已。心中一直嘀咕,我又不会游泳,万一掉入水中,三分钟内不就完蛋了。一个即将冉冉升起的经济学家就此命毙威尼斯,结果文章没写出名前,靠着命毙世界名城威尼斯而出名了。尽管那样能出名,但我还是很不情愿那样,宁肯多活几天,等着堂堂正正地出名。因为我知道,学术研究犹如马拉松,只有跑到最后才能获得奖杯。船出发前,我就问了船公一句,这样是否安全,船公回答“请我们放心”。
我就坐在船头,晃晃悠悠地出了港。河中来回穿梭着数不清的大船、小船,电动船、人力船,国营公司的船,私人经营的船。各人有各人的称号,各人有各人的站头,各人有各人的logo。船停岸边时,既没有豪华的船坞,也没有排场的停船场面。河道就似街道一样,过几分钟就要停靠岸边。岸两边深插入水中的有无数个木杆,虽在别人看上去高低不平甚至有碍市容,但那就是威尼斯航船停泊的港湾,只要将船绳系在木杆上,小船就停的稳稳当当,仿佛男人的臂膀常常让女人停靠一样。
船在前面拐了一个弯,来到了羊肠小道上。水道变得十分狭窄,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旁边的河岸。这时站在船尾的船公的作用就得到了极大发挥,快碰上河岸时,船公脚马上蹬踩墙壁,小船就被推到了反面的方向,于是险情立马化险为夷。刚过了这一关,前面又来了一束机动船,哒哒哒的声音提醒了船公,他小幅摇晃着船桨,机动船就这样紧帖着我们的小船开了过去。一次,我正襟危坐,好让同事为我照相,这时,船公的一声大喝免除了我的手被对面游船刮伤的可能。
越往前走,河道越窄。这时,我们头上一个窗子突然关了起来。一个老师傻乎乎地用英语问船公,“楼上的人会不会泼出水来?”,船公没有直接回答,倒问一句,“请问你们从哪一个国家来?”,我们一行立马意识到船公问话的意味。原来,问话人所问的问题常常就透露出问话人所处的环境。我立马自作聪明地要考考船公说:“日本人”。船公回答说:“你们不可能是日本人,日本的教育体系是世界最好的教育体系之一,这样的事情在日本不可能发生”。同事中有人马上用中文对我说:“赶快承认是中国人吧,这个船公太聪明了”。还未等我们回话,船公马上说:“你们是中国人”。同船的人感到自己十分吃惊,但更觉得我们脸上一阵羞愧。
但羞愧之余,仍感觉有很多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第一,中国的教育体系与日本相比是否意味着落伍?日本的教育体系当真会保证每个受教育者都如此nice?第二,教育体系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是否仅仅应在于教育科学知识和方法技巧,还是更应该重视教育和培训人之所以为人的地方?到底应该怎样培训和教育人?……
但不管怎样,船公的话还是表明,他非常熟悉中国人生存的环境。尽管国家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文明、礼貌、道德的说辞,但仍然有一些素质不高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着这样的道德、礼貌与文明。
下午的阳光明媚,当我正在电脑上飞快地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家楼上的某个素质不高的人又一次从楼上抛下几只拖鞋。虽然前几天,我刚刚才打扫完窗台外面平台上的垃圾。此刻,我只能再次叹气,“中国人的素质怎么这样差!”。说完了这句话就觉得自己错了,因为这不过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但这个小概率事件就是害死中国人的那只破老鼠。不知道,我们到底应该责怪那只害死中国人的破老鼠,还是造就了那只破老鼠的中国教育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