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最怕老师家访。那时候，我们都会唱几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到我家”。尽管那是“大革文化命”的“文革”时代，是“师道尊严”彻底被踩到脚下的时代，是包括老师在内的知识分子都被称为“臭老九”的时代。

不过，最近有网友告诉我，中国的小学现在变了，老师已经很少去“家访”了，而是改为家长“访校”了，老师一个电话甚至一个短信，家长就得灰溜溜地到学校来。

40多年前的“家访”可怕，如今的“访校”还可怕吗？5月12日下午，我在上海市徐汇区光启小学门前亲眼目睹了一幅令我感到“可怕”的情景。

——就在这幅情景中，一位脖挂标牌的教师在学校关闭的铁栅栏门外面训斥一个学生，学生笔管条直地背着书包站着，他的父亲双手交叉站在旁边，面容严肃地听着，不说一句话。这个孩子回家以后会遭受什么，是不难想到的。

——就在这幅情景中，另一位教师隔着关闭的学校铁栅栏门前与一位学生的妈妈说话，说话的速度像机关枪一样地快；接下来，妈妈卷起手中的作业本抽打儿子的脑袋、脸部的速度也像机关枪一样快，让我抓拍都来不及，她同时喊着：“小赤佬，看你回家后怎样吃生活（上海话‘挨打’的意思）！”

——就在这幅情景中，旁边站着几位保安人员、志愿者以及警察。但是，他们谁也没有上前去阻拦打孩子的妈妈，好像司空见惯了。因此，也就没有人来阻挡我举起相机的拍照。

看着这幅情景，我的心在颤抖。40多年过去了，究竟是谁给了家长在学校门前、在老师面前打孩子的权力？究竟是谁给了前来“访校”的家长不得进入学校的权力？究竟是谁给学校教师可以隔着关闭的铁栅栏校门跟家长说话交流的权力？究竟是什么导致在场的保安人员、志愿者、警察都习以为常不去做任何阻挡？

上海世博会，应该是我们中国人借此提高国民素质的极好机会。看着如此的情景，我心里说：提高家长的个人素质，请先把“家庭体罚”放在家庭里面进行。至于提高教师个人素质，应该从解雇这几位教师开始。

（写于2010年5月12日上海傍晚夕阳西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