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母亲节,我虽然打了电话给您。却不象一般都市儿女那样,甜蜜蜜地说“母亲节快乐”。我们之间不习惯这个,这样做会很突兀,俩人都不自在。我问您,没有酵母或老面的情况下,只用面粉是不是也可以发面。您很详细地跟我说了各种方法的好处和坏处,告诉我只用面粉也可以,但做出来的馒头会很酸。
应该是朱德吧,他在描述他的母亲时用了“朴素得像泥土似的”、“标本式的”这样的词汇,字里行间充满温情和怜惜。没有再读这篇文章,想一想就让我眼圈湿润了。经历了近四十年的风雨,儿子已不需要您和父亲羽翼的庇护,而且可以尽一份绵薄孝心,但一想起您与父亲,总觉得有些愧疚。你们付出很多,却享福太少!
比起一直生长在旧社会的朱德的母亲,您这一代要好些吧。但也很难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悲喜罢。您生于新中国成立前夜,虽然头脑里也有一些旧社会的印迹,有解放战争时血与火的片段,但懂事时已沐着“东方红”的恩泽了。童年,正值共和国的童年,折腾是不可避免的,大跃进,自然灾害,生产队,承包到户。据父亲说,三年自然灾害时,他正是十六七岁,长身体的时候,由自己家到隔河的外婆家只二里地的样子,他因为饥饿,要休息三次才能到达。而由于我外公擅长打鱼,您在这期间还算过得好些。那个年代,能吃饱穿暖就小康了,是吧。
跟父亲成家后,生活基本上是一贫如洗。打我记事起,住房是三间的青砖房,住了我们六口人;看过祖母那边你们成家的“西屋”,那是靠着西院墙建的一个窝棚,大人进去都直不起腰来。家里有的是农具,却没有几件象样的家具。一个简陋的家,您还是精心地维持,打理得井井有条。平日里吃的是粗粮,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细粮吃,细粮紧巴,但您却有办法掌控节奏,让我们过几天就改善一下生活,让我能在平淡的生活中有所盼望并得以满足。
回顾来路,可谓一路风雨坎坷。日子刚刚有起色,却已是老之将至。这是人生的常态么? 儿已近不惑之年,对死生看得开,如庄子所说的,“劳之以生,逸之以老,息之以死”,人生虽然有至乐,但知止不殆,死亡对常人而言有些可畏,但不过是人生的必然终点,在那里灵魂可以得到安息。死是不可回避的命题,我抖胆跟您探讨过,您的坦然让我惊讶,“我们挺满足,这么好的日子以前想都没想过。活着的时候没病没癖地,哪天死就由它去了”,由您的眼神里,我知道,这话不是用来安慰人的。
您不想听我谈这个社会的负面的东西。那我就不谈了,不同年代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吧。再说,同您谈这些做什么呢?满足的感觉是难得的,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该破坏它。
在儿的眼里,您就如一片秋叶,沐在金风里,映了那湛蓝的天幕,静美得让我陶醉、心疼。如果祈祷可以时间驻足,我愿意放下手中所有的俗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