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家长教育孩子的时候有一句常用的话叫做记吃不记打,我将这句话拿来作为本篇文字的题目,没有任何诋毁国人的意思,因为我也是一个中国人,并且为此自豪不已。在祖国最困难的时候我们都可以用五千年璀璨文明、地大物博等词汇聊以自慰,更何况是在中国经济迅猛发展、国际地位不断提升的今天?我们这个民族的发展历史更像是一个个的轮回,王朝的交替都逃不开统治阶层的暴戾、贪婪、腐化,用一个错误替代另外一个错误是民族的悲哀。这种悲哀反映在教育上则是民族、国家前进的绊脚石。现在,我们的经济和社会都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教育仍然没有成为值得五千年文明为之骄傲的延续手段,而是日渐沉沦。
到了高度发达和文明的今天,我们的教育反而陷入了一种怪圈,层出不穷的教育丑闻和永远也解决不清楚的教育问题频频暴露出一些根深蒂固的问题,而且教育本身也似乎与时俱进,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人人痛心,人人喊打,人人都教育不好教育本身。
不少人一定还记得1992年的那个中日学生草原探险夏令营。77名日本孩子和30名中国孩子来到“草原英雄小姐妹”的故乡参加此次活动,这些年龄在11到16岁孩子们按照要求须负重20公斤在草原上前行50公里。据说按照当时日方的要求这个距离应该是100公里,然而就是这个打了对折的探险活动,结果却让中国教育界震惊并为之汗颜!
下面的几个细节摘自1992年第七期的《黄金时代》。
1、刚上路时,日本孩子的背包鼓鼓囊囊,装满了食品和野营用具;而有些中国孩子的背包却几乎是空的,装样子,只背了点吃的。才走一半路,有的中国孩子便把水渴光、干粮吃尽,只好靠别人支援。
说来也巧,就在中国孩子叫若不迭之时,他们的背包带子纷纷断落。产品质量差给他们偷懒制造了极好的理由。他们争先恐后将背包扔进马车里,揉揉勒得酸痛的双肩,轻松得又说又笑。
日本孩子也是孩子,也照样生病。矮小的男孩子黑木雄介肚子疼,脸色苍白、汗珠如豆。中国领队发现后,让他放下包他不放,让他坐车更是不肯。他说:“我是来锻炼的,当了逃兵是耻辱,怎么回去向教师和家长交待?我能挺得住,我一定要走到底!”
2、日本宫崎市议员乡田实先生驱车赶来看望两国的孩子。这个时候,他的孙子已经发高烧一天多,许多人以为他会将孩子接走。谁知,他只鼓励了孙子几句便毫不犹豫地乘车离去,而中国某地一位干部马上把自己的孩子叫上车,风驰电掣地冲出艰难地带。
3、运输车陷进了泥坑里,许多人都冲上去推车,连当地老乡也来帮忙。可有位少先队“小干部”却站在一边高喊“加油”,当惯了“官儿”从小就只习惯于指挥别人。
在咱们中国的草原上,日本孩子用过的杂物都用塑料袋装好带走。他们发现了百灵鸟蛋,马上用小木棍围起来,提醒大家不要踩。可中国孩子却走一路丢一路东西……
在这我要感谢当年这篇文章的编辑,也恕我把上述细节更改了顺序,并稍作分组。尽管这仅仅是一些纪实性的文字,但事隔十八年读起来依然让我倍感难堪,犹如棒喝声声。中国人习惯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我们用这句豪言壮语来审视当今中国教育,惭愧依旧,痛楚依旧。
从第一条的对比我们便能轻易发现,中国教育对于孩子世界观、人生观的培养是失败的。在困难面前我们的孩子晃了晃“聪明”的小脑瓜,便想出了少带食物、故意弄断书包带的办法。而日方的黑木小朋友在困难面前,首先想到的却是尊严和责任感!几句不肯放弃的理由让黑木雄介小朋友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甚至让人心生畏惧,这样的一个孩子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强者?
第二条刚好可以当作第一条的答案,老话讲: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正是因为有了大量这样家长潜移默化的影响才会让孩子们有如此表现。不仅如此,接走孩子的那位家长不仅不会得到旁人的嘲笑,更会让其他孩子羡慕不已:“你看XX爸爸多有本事,开车把他接走了。”对孩子们来说是悲哀,对大人来说则是耻辱!孔融让梨、黄香温席、孟母三迁、岳母刺字这样的故事已经流传千年,虽被广奉经典,却罕见效行。
第三条则是前两条的结果,也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在官本位教育体制下教育出来的“优秀”孩子在日本同龄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却是如此丑陋的一面,谁敢说那个“小干部”不是在模仿大人们的做法?谁又敢说那个喊着“加油”的小干部不是其他孩子崇拜的对象?价值观偏移的严重性远胜事件本身。
前面这些话并不是在谴责孩子们,毕竟孩子们原本是一张张的白纸,更须反思的应该是大人们和我们整个教育制度。事情过去了十八年,当年那些参加夏令营的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步入社会甚至结婚生子。我相信,多年前的那次活动会让曾经参与其中的人铭记终生。但我们的社会似乎早已将其遗忘,这条曾经占据各大报纸头条的消息,除了留下些许震惊和叹息之外,似乎对生活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二十一世纪已经进入第二个十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我们身边充斥着各种“门”。门里门外,看客们都已麻木,见怪不怪。有人会说,时代变了,经济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不能再用十八年前的眼光来看待今天中国教育出现的问题。真的是这样吗?多年来,谈及中国教育发展最快的必然是那漫天飞涨的教育费用和缓慢改善的教育设施。在教育本质上,我们是在原地踏步还是在倒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常常听见身边有人说:现在的孩子,没法说了,天天这门那门的。对于这样的论调,我不赞同也不反驳。一方面,当今社会关于“80后”、“90后”、“非主流”这样那样的问题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另一方面,面对出现的诸多问题,我除了看到一声叹息和某些无知教授抛出来的可笑论调,几乎看不到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说到教育终究是上层建筑的东西,它的发展水平、方向取决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同时教育水平的高低也反作用于它所属社会的经济发展。中国经济发展速度不可谓不迅速,一方面,更多地家庭也愿意把主要支出用于孩子的教育上,于是乎社会上各种补习班、特长班火爆异常,孩子们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稀松”,小孩在班上会弹个琴跳个舞根本算不得什么,你看人家有条件的孩子不都参加“精英培训班”吗?马术、歌剧、高尔夫这些当年我们只有在港台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东西如今也成了孩子们的课程。另外一方面,传统教育竞争白热化,家长为了让孩子进所谓“好”的幼儿园不惜彻夜排队、雇人拿号,中小学校则动辄几十万的择校费。国人的教育已经被包上了厚厚的金钱外衣,至于教育本身不过是金钱外衣下的一粒尘沙,不仅没人在意更无人问津。
这难道就是教育产业化的必然结果吗?这样的教育能否承受一个光明而有前途的未来?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又将何堪?这难道就是所谓“精英教育”?在这样的教育体制下我们除了能培养出做题机器、利益小人、凡夫俗子之外还能培养出什么?
陶行知说:“先生不应该专教书,他的责任是教人做人;学生不应该专读书,他的责任是学习人生之道。”陶先生说得对啊!一个人才他首先是一个人,一个人只有行得正、走得直才可成为于人、于社会有用的栋梁之才,否则纵有万般本领也只能成为社会的灾难。也正印证了陶行知先生的那句话:“道德是做人的根本。根本一坏,纵然使你有一些学问和本领,也无甚用处。”
教育本该是“传道、授业、解惑”的统一整体,道是德,业是学问,解惑则是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如此简单的六字,在利益、金钱的驱使下便仅仅剩下了“授业”一环。我还依稀记得,当年还曾有人说中日学生在夏令营中表现的对比是危言耸听,现在看来恐怕更甚于当年。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今天的中国教育现状如若不引起重视,换来的恐怕是我们若干年后的捶胸顿足!
最后再引用陶行知先生的一句话:“教育工作中的百分之一的废品,就会使国家遭受严重的损失。”而我们今天的教育工作中残次品的概率又何止百分之一?说句让每个人都灰心的话,现在的中国教育能培养百分之一的精英都不敢期待。
中国教育切勿“记吃不记打”,因为你承载的是整个民族的希望和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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