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的“打玩意儿”与“发落难财”习俗

熟习四川人“红白喜事”情节的人都知道，在四川凡是死了人都要如此大办丧事：喊来一大群专事吹拉弹唱的面目灰暗的人群，拖棍挠棒地就地安好扩音器、雨棚、麻将桌；再拉上电线，安上数百瓦的大灯泡，各桌上再撒上它一桌子炒瓜子，腌花生和低级纸烟，然后就地开始大吹大擂，搞得四邻八舍一个星期都不得安宁。什么送战友的“驼铃”，什么孙楠的“你快回来吧”，什么“忘不了”，还有什么“烛光里的妈妈”，不一而足，不亦乐乎！完事以后，现场一片狼藉。参加连轴转数天的亲朋好友脸色黢黑，带着一对对熊猫眼圈，闷骚着心中的不适姗姗而去。死人之家买单了事，心情轻松，若无其事。回家闷头点算收获后，自是心烂在肚子里，然后全家未死之余口一起蒙头大睡。

当今世道就是一个悲喜交加！你看那家里死了人，明明白白就是悲痛之事，硬是被大家搞成了喜悦之事，还大家一起玩个痛快！这里面的逻辑真是深奥难嚼呀！

没办法，这民风古之有之，也还算是民风古朴，出丧有据。只是四川人在这种场合味道更为淳朴。那接近于川剧里的“吼班”的群起而啸叫，那边吼边敲的震耳欲聋的锣鼓喧嚣，那阴阳怪气的拿腔捏调把人带到不死不活的仿佛人鬼相见的阴阳地界上。让你浮想联翩，心头一震，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这种怪里怪气的古朴娱乐被四川人称之为“打玩意儿”。它的最大特征就是阴阳颠倒，怪头怪脑和专门赚取“死人钱”。

只要不死人，这些如牛鬼蛇神般的，阴阳模糊的灰色人群就消失在大众的眼帘里，估计是躲在屋里练习唱川剧或是躲到山坡上去咿咿呀呀地吊嗓子去了。只有死了人才能把他们从地狱般的阴暗角落里吊将出来，然后才能如上那幕，莫名肆虐和横行有道。

“找死人钱”或发别人的“落难财”的概念古老而悠久，并一直流传到现在。所以才有了我们这个世道流行的人整人的恶习。孙东东被骂，推崇了一批人头脑中的人权神话；王老吉被告，差一点就“添加”了一颗新星；余秋雨被剿，培养了一代才不管有没有文化并专事死盯人肚脐眼以下去处的职业骂客；易中天被“毒舌”，虽虚惊了美女主持，但却又让大伙一起跟着出了口恶气；众多贪官被双规，终于让大众深深地呼吸了一回空气，也让我们无处发泄的骂瘾找到了一个合法的出口！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年头，它居然让我们心想事成，要啥来啥！

2009是一个多么好的岁月，至少比2008要好，没有大得度不过去的天灾。你看那长江之大水虽是历史最高，不是也安然度过去了吗？你看那跌得乱七八糟的股市不是也起来了吗？你再看那国民经济不也是向好企稳吗？诸如2008的那种大灾就是能为我们提供好意绵绵的长治久安。

没有死人，四川人就没理由打玩意；看不见别人摔倒，你怎么能有机会爬得起来；没有老余与老易的体无完肤，你等又怎么能肆意痛快？没有老美之流整出来的金融大难，我们怎么能看见今天的清闲？

所以，大家还是清清静静，坐等机会的不请自到。可以了，别再贪了，我们混得还不错！

老夏

200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