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攀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所研究员于建嵘在江西万载县讲课，号召大家不要去拆老百姓房子。该县县委书记就拆迁问题与其发生观念之争。于建嵘：“假如拆的是你家的房子，你怎么办？”万载县委书记陈晓平说，“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县委书记这样干，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吃什么。”（11月2日华商网）

暴力拆迁的违法性，以及它对基本人权的践踏，已经不需多说。知识分子于建嵘与县委书记陈晓平这番争论，让我想起了“商鞅挟三术以钻孝公”的故事，也让我想到了“外儒内法”。

“商鞅挟三术以钻孝公”是班固说的。商鞅变法，重刑苛罚，貌似法家。其实，秦孝公喜欢法家，商鞅才成了法家人。商鞅见秦孝公，中间人是宫内一个叫景监的。第一次，商鞅谈帝道，讲道家顺天而治。秦孝公不喜欢。第二次，商鞅谈王道，讲儒家齐之以礼。秦孝公不喜欢。第三次，商鞅以法家的霸道试探，秦孝公很感兴趣。见了三次，景监都没心拉皮条了，商鞅央求再见一次。秦孝公第四次召见商鞅，相谈甚欢，谈好几天。景监问商鞅，前几次都不好，为啥这次这么投机？商鞅说，大王喜欢法家导之以政、齐之以刑那一套。如果秦孝公喜欢帝道或王道，那商鞅就一定不是法家人了。“商鞅挟三术以钻孝公”。钻字用得真好。无论帝道、王道，还是霸道，对商鞅来说，都不过是敲门砖。

显然，知识分子于建嵘没有学会知识分子商鞅“钻”的本事。因为宜黄强拆自焚事件，万载县邀请于建嵘前去做有关拆迁、稳定的报告，难道真要求他去宣扬反对拆迁的？无非是讲讲怎么保持拆迁下的稳定。可知识分子于建嵘显然没有“钻”透陈晓平的意思，当着全县700多听众讲起反对拆迁来。还好，陈晓平没有当面反驳，仅仅是在饭桌上说起。谁晓得于建嵘不仅不会“钻”，还如此不留情面，从餐桌边推椅而起，离席而去。更让人，尤其是让陈晓平想不到的是，这个知识分子竟然还通过微博把这一“饭桌沙龙”公布于众，因此成了公共事件。

从江西宜黄那位匿名官员投书媒体称“没有拆迁就没有新中国”，到该省万载县委书记陈晓平的“没有拆迁，你们知识分子就没饭吃”，甚至包括负责城区规划的辽宁顺城“女文强”罗亚平大骂领导“你们都是我养活的”，从这些声音中我们可以看出在有关拆迁以及由此导致的暴力事件上，很多官员的认识是一致的。而且，从最初的只做不说，到现在的公开辩护，这种对于拆迁以及由此导致的暴力事件的认识，是在他们心中一步步加强，而非减弱。

在古代的政治学中，统治阶层都是“外儒内法”，表面上宣扬儒家那一套，把自己打扮成圣人，可本质上，处处用法家一套，严刑峻法。但尽管做，还是不敢说的，甚至还要打着与做的那一套相反的旗号。所以，你看到，孔子、儒家学说等，被历朝历代折腾得不成样子。可现在，我们的一些官员，连借口都不要了，赤裸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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