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的眼泪


 
 
 
初冬,午后。
做完一份计划,开车送去一个地方。打开收音机,正在放的是一首伤感的歌--“北极星的眼泪”。手机铃响,打开来看,是一张照片,黄绿色的树上有微微的白雪。留言是:“湖南初雪”。忍不住微微的叹气,又到了下雪的季节了。
那个冬日夜晚,我从山东飞往冰城,飞机晚点,等到时,他已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了。走出机场,外面呵气成霜,我裹紧长到脚踝的羽绒服,他伸过手,握紧我的,放在他的口袋里。
那一天是正月初八,本来他应该休完春假,回他工作着的城市的,因为我,他延长了假期,于是两个生活在不同城市的人,相聚在第三个城市。走出机场时,看到外面飘起了雪,纷纷扬扬,他说那是这个假日他看到的第一场雪。第二日,他坐火车回去他工作的城市,而我则在留下他学生时代很多美好记忆的城市追寻他的足迹。一周后,我回山东,他则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家。那时我没想到,那一晚,是我和他见的最后一面。
分开的那段日子,即便隔山隔水,身在两个不同的国家,我们也用阿里通电话、短信,用我们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联系。那段时间阿里通
网络电话成了我们直接沟通最大的桥梁,虽不能朝朝暮暮的相对,却也经常的联系了解彼此近况。那时,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受到他的mail,有他在那边的所见所闻,也有他在那的照片。那段日子,有分别的些微彷徨伤感,但更多的是满溢的幸福感。幸福的我们忘了早就明白的道理,比如“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成为过往”。
那一日,下班时间,突然收到一个电话。是陌生的一连串数字,不是熟悉的阿里通显示的深圳号码,打开来听,是陌生的声音,电话那头的陌生人告诉我,他是他在那个国家的同事,说他前几日在工地发生的一次事故中,为了救另一个同事,而被压在了瓦砾之中,说他在他的手机中找到了这个常打的号码,说他觉得应该要通知我……
那日回到家,翻开他给我的一封又一封的mail看,看着屏上他灿烂的笑容,泪一滴又一滴的掉落在书桌上。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分别,太出乎意料,让我猝不及防。也是十二月,是充满着节日气氛的冬日,身边的人们每一个都是快乐幸福的样子,而我退在人群之外,唯一的感觉是冷,好冷。那段时间,我对这每个人牵扯着唇角,想要微笑,可发现自己连笑得力气都没有。生平第一次知道“心痛”这两个字是什么感觉,那种痛,撕心裂肺……
那个假日,我的度假地选在了南方的一个岛国,那是我和他曾相约要一起去的一个国家。深夜站在海边,听海浪拍岸,看星光满天,在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就让那场未赴的约定,随着这夜深埋心底,不再忆起。
很多个夜里,看着邮箱中他的信件,还是会想起这断嘎然而止的感情;每一个冬季,雪花纷飞时,也总会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想起他手心传给我的温暖。只是多年后,我终于明白了时间回不去最开始的地方,而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也终究都会消逝在时间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