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十年,中国会是什么样?以最乐观的态度来看,即便是复杂而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能以法国大革命式的形式得以爆发和纾解,期间也要经过斐杨派、吉伦特派、雅各宾派和热月党等等必然的周折发展。掌握社会资源和政权力量的政治派别和利益集团的斗争沉浮,总是以革命和复辟、维新和守旧、批判和谎言等诸多面目反复上演。在诸如路易十六、罗伯斯庇尔和拿破仑这些应当涌现的时代人物没有履行应有的历史职责之前,民众没有实质化开智、制度没有经过实践运行的检验、政体没有达到微妙的平衡,不会、也不可能一步达成最终民主。
正如杨小凯所说,在火药兵器时代,革命恐怕要花100年的功夫。中国尚且缺乏在火药兵器时代的成功经验,像罗斯福新政遇到二战这样的难得历史时刻,几率渺小到可以忽视。摆在中国人面前的,是几千年来,从无政治派别文官革命成功的先例。
未来十年,社会的诸多矛盾将逐步加深,但这种矛盾在激化之前,必然会先以民众的自我退缩和抛弃权利为结局。以社会发展的评价指标来看,我们虽有小幅进步,但依然会远远低于应有的福祉水平和应享的权益自由。
未来十年,将会是一个经济保持长期过度通胀、个人财产累积迟缓、社会分配不公带来实质性剥削、劳动者必须依靠超时工作才能维持生活水准的失落时代。或许所有的经济数据都在增长,但是中国实质性沦为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盘踞和剥削的帝国超社会阶层仍然存在。
未来十年,我们将无法享受经由社会发展带来的物质繁荣,也无法享受到本该和社会发展相适应的人道主义。个人生命质量将维持于低等级的存活线上,只要你患病或老去。
未来十年,资产泡沫将再度上扬,何时价值回归说不好,但总是必然的。国企或重新陷入过度贪婪造成的亏损,银行会再度承担巨额坏账,而亿万民众只得在政策松绑下,以自我的勤劳创造财富并纳税,来消化这些浮肿的错误账单。这是我们前面三十年的发展实质,也将在未来十年延续下去。
未来十年,政治上或许并无太大改观。虽然我们经过权衡之后,认为代价最小也最有可能实现的唯一出路,是像东欧和苏联式的变革。但集中领导制依然会把控舞台,人们期望的政治寡头和派别斗争带来的分裂,在未发展到不可调和的那一日之前,依然不具话语权,不可能萌生。
所以,未来十年是没有希望的。正如崔卫平所说:不绝望,也不能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