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一辈子从没当过领导,却也目睹过许许多多领导。新旧交替,不断更迭,离的离了,退的退了,确也另有一番“人间正道是沧桑”的感觉。
世界上没有一片树叶是相同的。过去的领导也是形形色色,多种多样。想当初,由于各种利害关系,或亲或疏,若即若离。而今,一扫“职位”这个人为制造的光环与台阶,大家平起平坐,彼此彼此,全都恢复了人的本来面目,反倒觉得少了一层隔阂。但由于在位时养成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所以,最后各人的境遇也不尽相同。
有位老领导,是贫苦农民出身,虽然文化不高,但办事公道,为人随和,没一点官架子。在位时和大家打成一片,说说笑笑,无拘无束,而且关心群众疾苦,积极为下属办实事、办好事。处理事情也是与人为善,菩萨心肠,从不计较个人恩怨。所以,“文革”时他基本上没受到什么触动。重新掌权后,对少数反对过他的“造反派”,也能“一碗水端平”。因此,他离休后,上街跟他打招呼的人非常多,平时到他家聊天的老朋友也很多。逢有什么聚会,只要通知他,他必定出席,而且每次都要多交些“活动费”。高兴起来,他还会即席唱段“二人转”。现在已经80多岁了,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健康得很。
有一位老领导,在位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恶行,只是官做久了,喜欢摆摆架子,讲讲排场,好整前呼后拥那一套。你跟他打招呼,他哼呀哈的,用鼻子回应你(当然只是对比他官小的人)。平时大家闲聊,他也竟打“官腔”,往往弄得大家不欢而散。退休后,他仍然放不下架子,说起话来还是像给下属作报告似的,居高临下,官气十足,令人非常反感。所以,他每天只好独来独往,就连他过去左右逢迎的亲信,也都敬而远之。每天看到他单影只形的样子,心中很有些“人走茶凉”的况味。
还有一位老领导,在位时专横跋扈,一手遮天,特霸道。而且他每到一个单位都搞“小圈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听不得一点反对意见。凡是围着他转的,跟着他跑的,不管怎么缺德少才也一再提拔重用;凡是给他提过意见的,不买他账的,怎么德才兼备也压着你抬不起头来,甚至你要“跳槽”他都不放。此人退休后,除了他提拔重用过的几个人之外,基本上没人搭理他,甚至有些他提拔重用过的人也不再理他,因为这些人觉得,他们所得到的与他们所付出的是相等的,或是付出的已远远超过了所得到的。因此,在一些公共场合,人家三三五五有说有笑的,就他一个人形影相吊,不知此时他心里是何滋味?
当然,领导也是人,领导也有七情六欲,领导也会犯错误,这话没错。但是,我觉得,既然领导也是人,那他就不应该把自己看成神,就不应该高居于众人之上,就应该和普通人和谐相处,和普通人一样生活。领导水平高低没关系,领导犯不犯错误也没关系,重要的是看你在位时能不能和群众打成一片,因为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群众。
老领导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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