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风险投资都来自美国


  为什么风险投资都来自美国

  “如果你有一个能让双方都赚到钱的好点子,我们会支持你。”假如你听到这样的话,那很有可能是风险投资人说的。

  风险投资者进行的不是捐助,其目的就是赚钱。

  物以类聚,风险投资人同样喜欢这样的投资者:当别人没发现商机的时候,他发现了;当别人发现商机但没有投入的时候,他投入了;当别人不敢承担风险的时候,他承担了。

  

  中国青年创新论坛·中关村论坛(第9期)

  风险投资:资本与“知本”

  (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2001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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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讲人:祁 斌--中国证监会基金监管部副主任、理学博士、工商管理硕士

  王鲁豫--中关村科技园区海淀园管委会副主任、理学博士

  兰宝石--天津新纪元风险投资公司总经理、中国科技金融促进会风险投资专业委员会执行常委、工商管理硕士

  主持人:张泽群--全国青联委员、中央电视台一级播音员

  主持人:欢迎大家来到中关村论坛。今天到会的有很多老朋友,还有很多新朋友,有老板、有学生,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想了解新的知识、开阔眼界。我这里告诉大家:您肯定不会白来,但是也是有条件的。您得开动脑筋,一边听,一边想,关键的时候还得发言,把您的收获、您的疑问、您需要他们解决的问题告诉我,将更多的问题--能解决自身问题的问题,提给我们专家。我们要把大脑武装起来,兴奋起来。今天谈论的话题是风险投资:资本与知本,我们请了三位了不起的专家学者,将告诉我们钱怎么能变更多的钱。下面让我一一介绍他们, 第一位,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规划发展委员会委员,中国证监会基金监管部副主任祁斌博士。祁先生,你的博士念的是什么专业?

  祁斌:我在国外学的是生物物理博士学位。后来转学芝加哥大学MBA。

  主持人:据说到芝加哥大学学完MBA,其他地方就可以不念了。

  祁斌:不好说。

  主持人:我们知道你回国之前在华尔街工作。听说你第一次去华尔街不是为了找工作,是吗?。

  祁斌:是的,记得是92年冬天,我到美国的头一个冬天,我们开车开错了,跑到一片高楼林立的地方,到后才知道那是华尔街。五年之后我去了那里工作。

  主持人:第一次到华尔街的时候,是否感觉华尔街跟你没有多大关系?

  祁斌:是的。我们这批人出国的时候是学科学技术,做了一段以后发现中国真正需要的是一些经济基础,上层建筑,所以很多人转学金融经济,学上层建筑。

  主持人:那时候你身上有多少钱?身价多少钱?

  祁斌:没有多少钱。有全额奖学金,但是金额很少。

  主持人:五年之后再去华尔街,就是为了找工作?

  祁斌:那时候我下决心去做金融。

  主持人:顺利吗?

  祁斌:非常难,当时对中国人不太认可。我是自己飞到纽约去的,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找到了工作。

  主持人:用了多长时间?

  祁斌:三四个星期。

  主持人:第一个看上你的是什么单位?

  祁斌:是一个法国公司。

  主持人:许诺你什么报酬?

  祁斌:既然是谈风险投资,我就谈谈,当时是12万美元。

  主持人:你是以什么样的才华,让法国人相中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你?

  祁斌:我想主要是金融业中偏重技术的一些工作,非常技术性的工作。

  主持人:你还记得当时考试你的时候,提的最能够显示你水平、你答的又最漂亮的问题是哪个吗?

  祁斌:现在是想不起来了,太久了。但是我想,作为专业人士去受聘,可能最根本的还是看专业知识,因为金融是非常偏重数学物理方面的,我原来在清华学物理,他们问了一些定价,债券的东西,我大概讲了一些量子力学解决问题的思路,他们觉得很神奇。

  主持人:讲得比较低沉,我想当时肯定是惊心动魄。我们再问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当你在华尔街呆了一段时间以后,你离开华尔街,你可以掌握一亿美元的投资权,那时候你拥有公司的股票市值是多少?你离开美国时候,你值多少钱?

  祁斌:这个问题还是不要回答了。

  主持人:保密?

  祁斌:不是保密。

  主持人:肯定是完成了你第一桶金,或第N桶金。

  祁斌:我们当初去工作,第一个目标是把学费还清,两年五万美元,加生活费八万美元,很昂贵的学费,当时欠了很多债。

  主持人:好了,大家对祁斌先生的大致履历清楚了。下面介绍第二位嘉宾王鲁豫,中关村科技园区海淀园管委会副主任,理学博士。从名字看出身,我分析得出结果:肯定是合作一方是山东人,一方是河南人士。请问王博士,你自己是山东人还是河南人?

  王鲁豫:我自己既不是山东人,也不是河南人,因为我出生不是在那里。但是我父母一个山东,一个河南,所以一半一半吧。

  主持人:看来你的家庭里面一定非常民主。请问:中关村科技园区海淀园管委会副主任,相当于副局级干部?

  王鲁豫:没有。正处。

  主持人:你原来在新疆大学当系主任的时候就已经正处级了,为什么转一下呢?

  王鲁豫:在国外学习几年以后回来,想离技术的产业化近一点,所以到这儿来了,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主持人:祁先生是由生物学转到了MBA,换句话说是为了掌握更多的资本。

  祁斌:当初主要是为了经济问题 。

  主持人:王先生,你转了一圈,从知识再到知识,要掌握的是知本,对吗?

  王鲁豫:也可以这样说,因为我觉得,实际上中国在这方面更需要一些,技术的产业化,可能是发展中更重要的一部分。所以转到这里来了。

  主持人:对风险投资、资本知本,您个人考虑最多的是哪方面?

  王鲁豫:考虑最多的还是资本,考虑风险投资中资本和商业的结合。

  主持人:好了。介绍今天第三位嘉宾,我们中唯一总经理头衔的天津新纪元风险投资公司总经理兰宝石先生,他是北京大学的MBA。总经理先生,我想请教一下,您这个MBA,是给谁看的?是给客户吗?

  兰宝石:给客户,给投资人。

  主持人:这样一来会对你先产生一种信任,是吗?

  兰宝石:是。

  主持人:你原来当过食品厂的厂长?

  兰宝石:原来管过很多小企业,基层企业。工作几年后再回学校念的书。与前面两位不同的是,他们是海归派,我是中国培养的。95年的MBA。

  主持人:他们是海龟,咱们就是土龟了。 开个玩笑。 兰先生的名字叫兰宝石,有点像艺名。

  兰宝石:不是艺名,是父母给的。

  主持人:在激光运用上,蓝宝石和红宝石有不同的功效,您觉得您在商海中显示出什么特殊的才质,让您足以和宝石相比较?

  兰宝石:在投资领域,像兰宝石般的非常善于与人接触,非常善于沟通,容易建立很好的信誉关系,使我在这个领域中非常顺利。

  主持人:是MBA的头衔和兰宝石的名字让你受益匪浅。

  兰宝石:也许吧。有一次我交通违规,警察把我拦住,一看兰宝石。说:你是中央电视台的吧?因为中央电视台有一个叫石宝蓝的。我说是,他说走人。

  主持人:我们中央电视台没有一个叫石宝蓝的,如果真是有,也是要交罚款的。 兰先生,您这个公司卖什么呢?

  兰宝石:卖企业。买到企业,又卖掉企业。我们是受托于投资人的资金,去买企业,然后把企业培育好,再推向市场。客观上说,我们是企业创业者的培育者、援助者、支持者。

  主持人:好,我们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开宗明义,了解了每个人的身份。下一步正式进入风险投资的主题。大家都可能知道投资,甚至不少人朋友都经历过,投资都是有风险的、有条件的,只有一笔投资是没有风险条件,不计成本的投入,就是出门谋职时咱爹咱妈给的第一笔路费。 为什么在投资前还加了风险两个字,请祁斌谈谈什么叫风险投资?

  祁斌:风险投资英文叫“Venture Capital ”,缩写为VC,“Venture ”讲的是企业, “Capital”是讲投资。那么在法律上,从募集形式来说,是私募基金,把钱交给合伙的公司代为管理。从投资的方向来说,一般是投在比较高风险,高成长的公司上,寻求比较高的回报。特点很明显,第一是高风险,第二是高回报。一笔资金投进去,三到五年内一般是不会出来的。周期比较长,几年的时间,退出机制就是形成企业,或者被别人收购,或者上市。

  主持人:祁先生讲了风险投资的运用目的和基本操作方式。请问现在国际上营运比较好的风险投资机构有哪些?给我们一个形象化的概念。

  祁斌:国际上做风险投资,大体分为三类风险投资机构,第一类是比较小的风险投资管理公司,在加州,在硅谷,有很多家,非常有名。第二类是比较大型的投资银行。第三类是大型的上市公司,比如说微软、诺基亚公司。他们自己有单独的机构。

  主持人:谁在管理投放这些风险投资呢?

  祁斌:主要的风险投资管理人员有两个来源,一是做金融做到一定程度以后,出来做风险投资。还有一批人是创业团队,比较成功的创业者,功成名就以后,不愿意再承担创业的痛苦,愿意把自己的经验放大,就寻求比较好的投资机会,做风险投资。

  主持人:为什么叫风险投资?

  祁斌:风险投资最根本的特点就是高风险。大家看到了高回报,其实风险也是非常高的。从经济学上讲,比较有效的市场,风险和回报是对称的,有高回报,就一定有高风险。去年纳斯达克下跌以后,引起很多高风险的行业纷纷破产。当然高回报有时是很明显的,比如说最近,一些小的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一夜暴富;早期来说,最早期的风险投资,很有名的是DELL,如果1957年投7万美元给这个公司,到1977年就变成了7.6亿,从57年到77年,七万美元翻了一万多倍。

  主持人:是时代决定我们的投资行为面临着风险,还是具体的部门注定我们面临更大的风险?

  祁斌:主要是投资的特点决定的。投资者有多种选择,可以放到银行、债券或股票里,银行没有风险,债券回报高一点,股票有风险高的,也有风险低的。在国际上风险投资基金,多半属于私募基金,对投资者有一定的资格审定,比如说,在美国私募基金基本的要求就是对财力有要求。

  主持人:美国什么时候出现“风险投资”这四个字?

  祁斌:五十年前。

  主持人:是什么背景下出现的?

  祁斌:可能是有两个条件促成:第一个是传统的行业已经饱和,投资回报率很高的机会比原来少了很多;第二是股票市场的快速发展。一旦有了后面的退出机制,可以上市,风险投资便得到了蓬勃的发展。风险投资的发展,和美国高科技、纳斯达克的关系是唇齿相依的。 主持人:中国现在的经济环境和五十年前美国关注这个概念时相比,如何?

  祁斌:我们的文化背景不一样,不好比较。

  兰宝石:风险投资,作为投资行业的投资形式,单独作为行业存在,还在于从投资到投资后管理,到退出,在各个阶段都体现了跟一般的传统不一样的地方。在投资方向上,大多数投资在高成长性的,以技术创新为背景的,如新材料、新能源、生物。哪个风险投资大量投房地产?肯定没有。投资方式不是管理,很看重投资后的增值服务,提供帮助创业者如何发展企业,首先是一个积极的企业运作的参与者,不是日常管理的参与者;第二,是帮助者的作用。第三,投资后的退出。从投资的第一天开始,已经设计好他的退出机制,投的时候目的是为了退出,这种投资方式,在我们传统的投资方式里是没有的。风险投资一定要有出口,一定要寻求退出后才会投资。

  另外,风险投资在整个运作链条中的各个方面都体现了不同的投资特点,单独形成一个行业,在台湾风险投资翻译为创业投资,也是比较准确的说法,风险两个字突出了某种特色。但是创业投资体现实际运作的本质。创业投资是支持创业者创业,创业是创办企业。而这个创办企业也有很大的特色:就是创办高增长的企业,创办高科技的企业。风险投资投这类的企业,关注这类的高成长企业团队。从这个角度看,创业投资和风险投资,实际上是一个行业。

  主持人:通过一讲、一比,我们了解了风险投资大概的外延和内涵。坐在中间的王先生,是最不具风险的。十多年前,我住在中关村,那时候叫电子一条街、骗子一条街,每天有一家开张的,每天有一家关闭的,是不是从那时候起风险就已经到来,已经进入中关村了?

  王鲁豫:应该是这样的。每个人在做企业的时候,都是想成功,但是成功的总只是一部分,大量的没有了。中关村刚刚开始成立的时候,有名的那时说“两通两海”,现在两通两海在中关村,已经只剩下两个了。总体上来说,中关村每年成长出来很多企业,但是同时也消失了很多企业。比如说,现在整个海淀园差不多有五千家企业,但是每年消失的企业也超过五百家。所以整个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一部分企业,如联想、方正、用友、四通这类企业成长起来了,也有一些企业在做到一定的时候,由于各种原因又消失了。刚才兰总说他是帮助企业成长,这个话说得有点太崇高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帮助企业,实际上不是为了帮助企业而帮助企业,最重要的是希望企业成长起来,他们能从中获得应该获得的利益。

  主持人:感觉王鲁豫先生是一个老布尔什维克,从来不相信自己的汗毛孔里会流出资本主义的鲜血。

  王鲁豫:资本的目的是为了升值,客观讲,尤其近几年的经济发展中,资本对信息产业、对IT、对生物医药产业的发展,确实起了很大的助推作用,但是这种助推作用,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让资本本身增值。

  主持人:明白了,风险资金的注入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我这里有一组统计数字,目前活跃在中国的风险投资商大概47家,北京有35家,其中中关村起码占95%。为什么他们看中了中关村?我打一个不大恰当的比方,苍蝇不盯无缝蛋,是我们这里缝隙太大还是他们有利可图的机会更多?

  王鲁豫:应该是有利可图的机会更多。中关村这个区域,经过不到二十年的发展,从八十年代初物理所程春田出来办企业,实际上称不上完全的企业,是企业的雏形,到现在成长起来整个企业群体,某种意义上,大家说的美国硅谷企业的成长故事也在这里发生。联想当初是从科学院投资二十万起家,四通是借了海淀四季青乡的两万块钱起家,王文京借几万块钱开始,到今天,这里有很多很多故事讲述给投资者有很多很多回报的机会。因此这样非常活跃的企业群体,就造成了很多投资者的关注。

  主持人:他们看准了这个地方活跃的气氛?还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对我们的情况不太了解,存在着极大的投机和侥幸的心理?

  王鲁豫:会有一部分人这样,但是总体上讲,我觉得,比如像祁博士他们,很多事情,很多的投资家还是会有一个理性的考虑。因为,如果是国外的投资家的话,关系到自己的业绩,虽然管理的钱是别人的钱,但是别人再给他投钱的时候,必须对他的业绩有一个了解,才能把钱放到他的投资机构来管理。对国内的投资家来说,有更严重的情况,国内的投资家管的是自己的钱,自己的钱当然要投到尽可能有机会的地方。所以我相信,多数的投资家还是会有一个理性的想法的。

  主持人:设置这么一个管理委员会,您作为正处级的官员,有很大的任务,就是让各式各样的风险投资基金更合理的运用,承认它的风险性,同时也承认他获得利润。

  王鲁豫:从我们的角度讲,可能最重要的不是关心风险投资有没有回报,而是要给企业创造一个比较好的发展环境,给投资者创造一个比较好的投资环境。政府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像投资、像企业的发展,这些都是投资家和企业家应去完成的任务,政府最重要的任务是给这个发展提供一个长期的好的环境,使得它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一个比较好的发展的机会。

  主持人:客观一点,您在创造一个好的环境的同时,有没有统计风险投资企业赚钱的多少?

  王鲁豫:没有特别的统计。我认为中国风险投资行业,应该说是刚刚开始,这里有一些赚钱的案例。但是总体上讲,还处在一个学习的阶段,还不是一个收获的阶段。

  主持人:前面祁先生提到一个美国的实例,风险投资注入以后,产生了童话般的结果,王博士能否讲一个实例,说说风险投资在中关村产生了多大的效果?

  王鲁豫:举个四通的例子,最近大家炒得比较热闹的新浪网,四通当时投了五百万港币进入新浪,应该说,它的回报让段永基来讲肯定很激动,看看五百万到底赚了多少钱。

  主持人:现在进入中国的风险资金,外资挣钱的几乎没有,挣钱的都是中国本身的风险资金,为什么?请证监委的同志谈谈。

  祁斌:这跟证监委没有关系。我今天来是作为留学归国人员,从学术上、从实践上探讨风险投资的问题。国外很多著名的风险投资机构到中国来,损失惨重,尤其是去年和前年。从他们的经历来看,最主要是两大部分人:一部分是原来比较著名的风险投资机构的外沿,包括高胜、国际数据公司,他们在我国做投资的时候,对我国一些行业的成长,一些团队的管理素质,不是很了解,同时受国际环境的影响,去年纳斯达克上升比较高,人们对高科技有错误的判断,投资比较随机,没有做足够的调查。另一部分是港台的个体投资者,是从老经济、传统经济来的,如橡胶大王这样的,从传统经济赚了很多钱,看到新经济很着急,偏偏专业不在这里,投资有盲目性,盲目追捧一些电子商务,因此损失是非常惨的。

  主持人:这是一个理性的分析。2000年祁先生曾代表所在的公司到中国进行考察,目的之一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企业,合适的项目把钱投出去,能讲一下过程吗?

  祁斌:当时我们到国内看了一下,觉得当时很多年轻人热衷于包装自己的公司,没有踏踏实实做一些事情。业绩没有,营业额也没有,但每天把自己掩饰得很好,文告做得很漂亮。因此我们认为泡沫成分太大,就没有投资又回去了。

  主持人:具体考察的是什么样的公司。

  祁斌:很多。

  主持人:当时好的网络公司都看了个遍。

  祁斌:不能说看了个遍,太多了,看不过来。

  主持人:他们都存在泡沫的成分?

  祁斌:是的,主要是对价值评估偏高。

  主持人:为什么你们没有投钱,而新浪,搜狐,新华网都已经把钱争取过来了。

  祁斌:那时候他们已经上市了。我们中国的高科技企业公司到纳斯达克上市,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尽管后来的业绩受到很大的影响,我想,最根本的是受整体国际环境对电子商务,对这个行业的判断所影响,而不是说具体某个公司的问题。

  主持人:假如当时你决定在中国投资,起码注入一亿美金,我们中国人就挣了很多钱。

  祁斌:我想风险投资,最根本的是市场要有纪律性,比如说有很多人想,1999-2000年的时候港台资金到中国来,损失惨重,从比较狭隘的角度来说,我们赚了很多钱,但这个看法是非常错误的。首先是把市场的纪律性搞坏了,很多年轻人不热衷于真正的创业,忙于追捧和包装,对中国长期吸引投资是很坏的影响。

  主持人:这是你对当时经济状况分析和自己评价的结果?

  祁斌:我们中国不仅是投资,还是发展资本市场,本身是有鼓励先进,淘汰落后的作用,如果这个机制发展得比较顺利,不在乎一笔资金,一个企业的成长。

  主持人:做为控制几千万美元投资的代表,你最终没有投出。眼瞅着几千万美元没有进入中国的大门,做得是非常理性。把这个个案,交给在座的听众,听听他们的意见。

  亿阳集团:祁先生这么做是对的,我们把市场做得比较有规律的话,可以吸引更多的资金,如果把那笔资金吸引过来,做乱了,别人就不来了。

  听众:我想问一下祁斌先生,你认为当时中国的IT业,或者高科技存在很大的泡沫,你的根据是什么?

  祁斌:我想,我们讨论这个问题,是从专业和学术、投资的角度来讨论的。不牵涉到一定是中国的或是怎么样。当时,我觉得对中国的IT业成长性是非常看好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回来报效祖国,参与中国证券市场的建设。具体到投资的分析,有两部分,一个是当时整个市场的情况,第二是我碰到的个体的案例情况。整个市场的情况,当时不是说中国的IT业估计过高,包括纳斯达克,全球估计都过高,硅谷投资的时候我们也很小心,本来想投很多项目,最后投了一个生物医疗公司,治癌症的,主要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产品和渠道,有营业额,有盈利。 第二个,我碰到了一些案例,他们对市场的估值是错误的。在风险投资中,如果大家做风险投资,我觉得最难的就是估值,价值是无法确定的,无法计算出一个公司的价值。我们做一个类比,一个公司上市,上市的时候怎么计算它的价值呢?是根据未来的--比如十年的--盈利,倒推回来计算价值的。但作为一个早期的公司,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估值非常难。唯一的办法是找一个参照物,如果说你这个公司,做电器,做互联网基础设施,最好的办法是找一个做类似的产品的上市公司,两个一比较,可以按比例推算,这是比较简单的。当时很多公司,首先是参照物已经很高了,再仔细看看,做的东西、当时的管理水平、营销渠道、将来的计划还是比较不成熟的,起码我碰到的一些是不成熟的。因此感觉价值是偏高的。任何一个投资,如果估值一旦升高,风险自然加大。如果一个公司投资的话,把价值降低十倍,一百倍,风险就相应降低了。

  李晓宁:现在有一种说法,有的风险投资公司,特别是国外的风险投资公司,比较看重高科技产业的人员构成的工科背景。可是我们有一种看法,科技以人为本,首先IT业能不能为中国人服务,而且我有一次发表文章也讲过,什么时候人文学者,或者社会学者能进入IT业,IT业才会有真正的新生,否则成为工科技术人员的技术游戏,如何判断?

  祁斌:您讲的有一定道理。国外也好,国内也好,IT业的兴起,是以技术人员为基础的,这是不可避免的,既然是以技术、产品、专利为核心,自然他们占的股份也比较大。随着公司成长到一定阶段以后,公司面临着从单纯的技术公司,变成营销、管理公司,这时管理人员的素质、管理团队的水平就显示出来了。在硅谷的很多高科技企业,因为技术人员在里面占的比重太高了,反而限制了它的发展。当然有很多工科背景的工程师,把自己转型为很好的管理人员,比如比尔盖茨,他原来是工程师,后来成为全世界最成功的管理者。但是,很多人做不到成功的转型,被自己的技术限制住了,后期要引进一些比较专业的管理团队,扶持他,帮他继续前进。如果明智的话,作为原始的创造者,作用要慢慢淡化。可惜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公司的成长性就削弱了。风险投资家正好起到这么一个作用,帮他,指导他进行管理方面的调整。

  主持人:刚才一位先生提的问题,我也有同感,你作为外资的代表考察中国市场的时候,感觉到中国经济市场的泡沫,这种概念有没有一个量化的标准,有没有非常成熟的衡量的手段?

  祁斌:作为风险投资来讲,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没有一个非常标准的、或者完整的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风险投资公司里,合伙人--作为市场的多年经营者,从专业的角度,就是一种判断,很难说有一个系统来衡量。当时美国风险投资界对中国整个有什么样的判断,这是很难讲的。

  主持人:如果有位年轻人将项目呈报在您的眼前,电脑演示非常漂亮,您怎么决策这笔钱该不该给他,怎么考察他?

  祁斌:这是考我了。从风险投资的角度来观察,有几个方面一定要看的。首先看他所提供的产品有没有竞争力量,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同样一个产品,一定会有很多竞争者,有没有自己特殊的地方,有没有核心技术。第二,他所想从事的行业有没有成长的前途,如果这个行业都没有前途,根本就不要想了。第三,看管理者的水平,创业是非常艰苦的事情,在创业过程中,创业者会有无数的机会想退却,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

  主持人:为了这位年轻的创业者不失败,提醒他事先做好什么样的准备,才能把这笔资金拿来?

  祁斌:我觉得,作为创业者来说,首先是精神上要做好准备,要坚韧不拔。记得一个比较有名的风险投资合伙人讲课,他问学生,你们觉得我做得了创业者吗?学生说,我们觉得你行。他说我不行。大家说,为什么?他说,因为我害怕失败。要创业,首先要有坚强的意志,不要怕失败,然后有非常好的产品,有核心技术的产品,的确能够在市场上战胜对手,还要制定完整的将来发展的规划,市场营销的策略,最后要有自己的团队,有各方面的人才,这样才比较有希望。

  主持人:祁先生有这个特殊的经历,我们暂且把他作为美方资金的代表,现场哪位朋友愿意再发表意见?请。

  上海杰事杰公司:祁先生能代表美国拿上亿的钱做投资,我觉得应该投到中国来,为什么呢?既然您是做风险投资的话,风险投资就是有“风险”。但是刚才我听了祁先生和兰总的讲话,感觉风险投资不是风险投资,而是那些已经知道没有风险的人讲给还不知道的人听的一个概念,他们知道没有什么风险了,经过自己的分析没有风险了,同时也知道怎么退出,知道卖出的时候就挣钱了,所有的问题都知道了,就不叫做风险投资了,是不是这个概念?

  主持人: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他们比当年山西票号里的老板还精明。

  上海杰事杰公司:风险全部转嫁出去了就没什么好说了。我觉得,企业或项目就像海边的一条船,真正我们所需要的资金就像海水一样,他来了的以后,船就可以下海了,所以我们需要有胆量、有远识的人,知道什么时候来潮了,可以把船推下去。如果不把钱投进来,潮退了,船还在海边,我希望尽可能把钱投到中国来,因为中国很需要钱。

  中科院:我有不同感受。风险投资有一个故事,所有的风险投资家到一个剧场看电影,首先看的第一眼就是看出口。我们这儿有四个出口,如果进来以后感觉没有出口,如果是处在多震的地带肯定是不敢坐在这儿的。所以我觉得祁先生作为美方的代表持有资金到中国来没有投入是非常明智的。有两点,首先因为那时候点位相当高,泡沫大家都看见了,一棒接一棒在往后传,不知道哪一棒就垮在自己手里;另外风险投资家最注重的是本人的信誉,投资的洞察能力,为了以后吸引更多的资金投入到它他手中让他管理,这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

  祁斌:刚才几位先生讲得都很有道理。不是说我反对外资投入中国,我现在很大的一个责任就是每天劝说美国资金公司,来进中国投资,来帮助我们中国发展经济。至于说,当时特殊的情况下,我没有投这笔资金,就是因为点位很高,当时很多的创业者失去了创业精神。我可以这么说,如果这笔钱投下去,坏处比好处还大,将来会有更大的系统风险。刚才这位先生打了一个比方,风险投资像海水一样,把船推到海里,风险投资的作用,不仅是要船到海里,而且还要好好的航行,如果进去就翻船了,是害了人家,船首要做好准备,风险投资者在市场上寻找最好的回报,不是说有风险投资,就一定把所有的风险吸收进来,是要想办法划界,降低风险,在这么做的过程中,对市场增加了纪律性,使得更优秀的企业更好的成长,使的不好的企业被淘汰掉,这个纪律性,对高科技企业,对中国的资本市场的发展是最根本的一点。某个人多拿几千万,多拿几百万,这是不重要的。

  主持人:今天在座的肯定有这样的观点,我的朋友也有这样的看法:很多人把外资的风险资金注入看成是最后一顿晚餐,想把外国人的钱,不叫骗,争取得更多更好,谁能把外资,风险资金抢到的话,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为什么不允许我们抢呢?

  祁斌:没有说不允许。我们对这个市场的判断,我们对于中国经济增长的信心,并不在于赶上这一拨,或者不是这一拨,我们对于中国高科技企业的兴起,这几年我们有非常强大的信心,而且是长期的。在这种前提下,我觉得,一笔资金,或者两笔资金短期的抢,或者赶上哪一拨不太重要。

  王鲁豫:我补充一点。我想,很多事情是这样的,尤其是经济发展,不存在像大跃进一样的最后的机会,这个机会一直都在,重要的不是把人家的钱诓进来,重要的是告诉人家他的钱得到了怎样的成长,会把更多的资金引进来。刚才我们说了半天,说不像风险投资,实际上风险投资家,一定要把自己的风险规避到最低,而且一定要想好了,他的出口在哪里,怎么让他的资金出来。至于说把船推到海里面,这是他要做的事情,但是做这个事情的目的,是要看清楚。作为风险投资家,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的资金尽量少的风险,这个刚好和“风险投资”有点区别。但是兰总也讲到,投的这个点,和运作的方式,使得它有很大的风险在里面。比如说投在前期,银行的贷款,有很多的办法,使资金进行保险。但是风险投资在前期投入的时候,因为要看高回报,所以,高回报的东西,一定有高风险在里面。在投的时候,只是要分析这个风险和回报之间合适不合适。所以这个风险是在投进去的时候,市场的渠道等等情况都不是看得很清楚的时候。

  主持人:有没有基本的警戒线?

  王鲁豫:这个,做风险投资的每个人会有自己的警戒线,每个人来判断。比如说我跟有些风险投资家谈过,他们考虑的时候,会考虑今年的业绩,会考虑到现在已经投出去的资金的可能回报。因为等到将来清盘的时候要计算他的盈利。我相信每一个投资家会有自己的警戒线。这一点兰总比较有发言权。

  主持人:广东人过街有句话,先送礼,跑前面。对外资的注入,不存在抢的问题,恐怕抢也抢不到。

  祁斌:吸引风险投资也是一个战略的长期的承诺,风险投资看成长性,知道中国的IT企业必然要发展,自然会进来。不是说听有一个特别好的项目,就急急忙忙飞到那里去看一眼,这种随机性的东西,投资是不会进来的。

  主持人:现在请兰宝石先生讲讲风险投资公司的运作。

  兰宝石:风险投资不仅仅是考虑单个案例,单个项目的风险,事实上由于投资这种特殊领域,高成长领域的风险过大,无论如何无法控制单个项目的风险,很难。风险投资不仅仅考虑单个项目的风险,最主要的是考虑到一种新的投资组合,成三败七,风险投资的项目,失败的是大多数,但是都是高回报的领域,一旦成功一个,可以弥补所有。所以不要集中在单个项目的风险,要考虑一组项目。在这种情况下,资金的规模大小,承诺资金未来融资的多少,会影响风险资金管理者的投资角度。所以大家不仅仅关注风险投资人如何投资,还要关注他们如何融资。他们在市场的信誉、业绩能够融来更多的资金,投资组合不一样,力度不一样,预期不一样,风险承担能力也不一样。风险投资的形式,在美国得到了证实,用这种形式把资金引到高成长的领域,用风险投资的机制,这种机制设计了投资组合,有失败,有成功,总体来讲是赚的。但是中国还没有证明这是成功的一个模式,我们在学习。

  主持人:我们要进一步解析一下,风险投资要投资,先要融资,除了注册资金以外,您去哪儿找钱去?

  兰宝石:有多个途径,在国外能够进入风险投资领域,有两种钱,一种是富裕人的钱,创业者成功的钱,某种意义上是闲钱,或者追求特殊回报的。第二是机构的钱,保险的钱。在我们国家里我们可以找到几种钱,一种是政府的钱,政府想引导资金向高科技领域投入,政府有一定的力量推动高技术产业,可以说服政府把钱给我,比如说我的股东就有政府的资金,而且在增资扩股的时候,说服政府投入,中小企业资金,还有政策性开发银行,有这些政策性的基金。另外是有钱人,在中国体现的是投资机构的钱,他们有很多的资金,或者希望追求好的项目,可以采取合作的办法。利用风险投资,选择和筛选项目,为它的选择寻找项目。第三,寻找外资的钱。不是因为我们国内找不到钱,如果说国内融资困难,是来自于我们没有很好的业绩证明,但把钱交给我们能赚钱,因为我们可以选择更多的投资组合项目,赚回更多的钱,给市场更多健康的企业。

  主持人:假如一个口才不好的人,肯定无法达到这个目的。

  兰宝石:口才不好的人,无法说服投资人给他投资,因为信息无法沟通,也无法从事风险投资这个行业,因为你无法把你的观点阐述清楚。

  主持人:政府的钱,纳税人的钱,还有外国人不知道怎么挣来的钱,想挣更多钱的钱,交给一个股份公司来经营,怎么取得他们的信任?

  兰宝石:政府的钱,对于我们整个的国民经济,要想持续、长远的发展,必须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必须有自己的大的技术产业,否则无法长期发展,这是符合老百姓的利益的,政府拿这个钱是干大好的事情。

  主持人:平常找的最多的是市长,还是银行的行长?还是某一个大集团的老板?亿阳高科的老板也有好几亿。

  兰宝石:都有。说服市长尽快推进风险投资政策的出台,政府拿出一些资金作为引导,引进大量的民间资本进入这个行业,政府甚至拿一些优惠政策和风险的补偿,来吸引民间资金进入这个行业。台湾创业投资刚刚发展的时候,有30%的税收抵扣,使很多资金继续流向企业。这是政府的支持。我们跟园区主任研究怎么构建园区的投资环境。我们的园区大量中小企业的生与死是正常的,但是有一个是不正常的,中小企业永远长不大,我们很少能看到中小企业长大的。核心的问题中小企业创业难,创业门槛高,创业所需要的各种资源少,尤其是投融资的帮助。风险投资是带动整个投融资环境的关键的环节,这是大家都在推动风险投资发展的原因。

  主持人:你挣钱了,谁来看着你怎么花钱?

  兰宝石:作为一个风险投资机构,有一套有效的监管的手段,事实上在国外的这种风险投资机构,最有效的监管的手段就是你这个投资人在这个市场的自律性。

  主持人:我们不讲国外,讲国内,谁来看您的钱?

  兰宝石:有股东的监督,有董事会的监督。我目前是打工的,北大毕业以后,被聘去的。我们公司从总经理到我,到所有下属全部是公开招聘的。

  主持人:你也有风险?

  兰宝石:对。

  主持人:下面请朋友们来讲一讲。

  李晓宁:刚才主持人让祁先生虚拟了一个外国的风险投资商,现在我们又坐着一位天津的风险投资商,我提这么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所谓风险投资,一般集中在高科技领域比较多,当然不仅限于这个。高科技领域,现在我们知道最多、最大的是信息产业,我们看看这两年信息产业中有些什么信息,就三大类:一个是炒来的信息,第二个是BBS聊天室,第三个是买MP3、硬盘之类的信息。我们看到的是搜狐、网易等民营企业,我们中国人缺少的是真正的信息,我们正处于一个我们需要加速自己准确决策的时期,我们缺乏信息的支持。我们省市政府层面的领导人决策需要大型信息库的支持,大型企业做决策也需要信息库的支持,可是我们有信息库吗?没有。如果我带几个人,办一个网站,一个网络公司,把中国,除了国家保密不允许拿出去的信息之外,把我们能给商人提供的一切商机,同样也包括国外能给中国人投资的所有信息,建立起一个大型的信息库。这样一个网络公司,如果需要一笔钱,而我们又没有什么抵押,抵押的就是血肉之躯,你们两位,一位虚拟的外商,一位中国的商人,你愿意给我投资吗?或者你怎么评估和测度我这个企业有没有发展的意义?

  主持人:李先生是我们公司的老板,我们都是这个公司的职员。

  李晓宁:我再简单说一下,中国缺的是大型信息库,我们现在都在拍脑袋决定,而美国人和西方,从1500年以后,已经从图书馆、年鉴,建立了大型决策支持体系,因此我认为我们现在建立信息库是很有意义的,你们二位,觉得这样产业化有没有意义?

  兰宝石:我认为很有意义,究竟是一个商业意义还是政治上、国家宏观上的意义?如果是商业意义,你就必须能向投资人证明,你做的信息是有用的。我们知道互联网大量提供信息是有可能赚钱的,风险投资人是投企业发展的未来,能否描述在未来的两三年内,你能够卖掉你的信息来获利,如果把这个说清楚,就可以投资。因为你既然能证明能赚钱,我自然要把钱投给能够帮我赚钱的人。

  李晓宁:路透、普华永道,都有类似的信息,用打包的方式卖给咨询公司和大型企业,你们这个行业应该是清楚的。中国人应该有自己的信息库。我们做这个事情,这是不言而喻的,请你准确地判断,如果你要闪烁其辞的话,你不应该是一个风险投资家,你应该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王鲁豫:我说一点,这里有一个问题,中国人,首先从中国人的角度去理解,中国拿信息卖钱的时候是不是到了?做这个东西,比如说在西方,在美国,在欧洲是可以赚到钱的。我们说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麦肯锡、安德斯,在西方很容易赚钱,在中国就不是很容易。换句话说,美国人拿硬件搭着软件卖钱,买我的软件,把机器卖给你,是拿软件赚钱,而中国是软件搭着硬件赚钱,我卖硬件,把我的软件搭给你。这里有一个问题,你首先要告诉投资商,你这个信息库在中国怎么去卖钱。

  李晓宁:IT业,我说我能做硬件,你有一个参照系,你能做到IBM吗?做不到。我告诉你我做软件,你能做过比尔盖茨吗?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今天中国人干什么,和中国人想知道什么,这是我们中国人一天要做的事,今天家里缺粮食,买一袋米,这是我告诉你的。中国人这么大的需求,我们汇集起来,难道没有商业意义吗?

  兰宝石:毫无疑问,你所说的投资方向和领域是我们公司愿意投资的,但是应该做一个事情,和能否把个事情做好,是两个问题。如果你证明你能把这个事情做好,能够赚钱,OK,我肯定投资,关键是我们常常搞不清楚这个事情。

  主持人:网络公司一概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兰宝石:这是错误的。

  主持人:我们把错误暂时放下,打一个问号。刚才兰先生讲了公司对资金吸纳的办法,听完他的话以后,我们哪位朋友愿意把钱买一种基金,基金又愿意投到兰先生那儿?谁相信他的话?愿意把自己的家底拿出来? 两票。 请讲讲道理。

  北京亿麦达司公司:我们也是网络技术公司,刚才那位先生提的问题,有一定的意义,但是把IT这两个字看得太窄了,因为信息技术,不仅仅是网站,也不仅仅是在三大门户网站上,或者聊天室才叫信息,风险投资公司投资的高技术,包括生物,包括其他的领域,包括很多方面,对资本负责是风险投资家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则,我觉得,兰总,包括祁先生,都已经很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我觉得他们是称职的风险投资家。如果我有这笔钱,我会把这笔钱资给他。

  北京金色时代集团:我们是从事健康产品和IT行业的。

  主持人:我感觉你要从兰总那儿挣钱。

  北京金色时代集团:我们为什么愿意把钱交给兰总,有一个原因,他讲得很对,他可以把闲钱,政府的钱引导到某种方向去,做一些有前瞻性的工作,这是很好的事情。等于国家,世界上先进的技术都愿意做这个事情,应该投到这方面去,肯定不会投到卖冰棍的那儿去。另外,我想问一个问题。现在的风险投资行业里面,很多的人,我不知道是否叫做投资经理,是不是大量的都是金融行业的人?现在投的是高技术的东西,是不是说,应该有工科的、理科的、有技术专长的,如果是通才更好了,是不是需要结合?还有,可能是大家都感兴趣的一个问题,在美国有大量的企业,有大量的风险投资,有没有沟通的渠道?像找对象一样,怎么找到比较好的?中国是不是也有一个机制,这个机制是在哪儿?如何判断?我想风险投资都愿意找很好的企业,但是有些很多企业没有名气,同样有些企业也想找风险投资,但是也不知道沟通。

  祁斌:这个问题主要是说风险投资商和创业队伍之间怎么沟通的问题,总的来说,风险投资相对于证券市场来说,风险投资在投资上属于参股投资,跟到股票市场去购买是不同的概念。这个市场相对于公开的证券市场,效率是非常低下的,信息非常不充分。为什么这么讲呢?我们不认识,你过来跟我说,你们有一个特别好的产品,如何如何,我一定要打一个问号。因为我并不了解你。在这个市场上,最根本的渠道就是通过你能够相信的人给你介绍。我们做风险投资的时候,每天收到很多各式各样的商业计划,最少一天也要收到几份,每一份都是不同的行业,完全是一群未知的人,从来不认识的人,如何判断呢?如果收到很多,你没有时间去读,也没有这么多专业知识。这时候,你往往通过你的朋友的推荐,是你比较相信的朋友,这个相信,是专业水平的认可,他推荐某某公司不错,你花时间看一下这个公司。

  因此总而言之效率比较低下。但是投资的方式是非常谨慎的,风险比较高,回报比较高。投资微软,到雅虎一看,微软的所有信息都在上面,是成长性的公司。这个市场有没有必要把有效性提高呢?也是有必要的。包括增加渠道,包括风险投资协会什么的。总的来说,还是一个非常谨慎、非常专业性的行业。去年我听说过国内有一段盛行投资俱乐部,一些找钱的人和想投资的人,都到一个地方去,需要找金钱得人带一个红牌子,来投资的人带一个绿牌子。这种说法有点简单化,因为本身并没有真正地提高市场的效率,毕竟还是要经过非常复杂的调查,面谈,才能确立,一下子见很多的公司,对你造成浪费,花了很多的时间,并没有真正提高效率。

  就刚才那位先生提到的信息库项目,如果要判断的话,我第一个要判断这个行业是不是有真正的前途。刚才兰总也提到我们是不是到了卖信息就能赚钱的时代,就是要考虑这个行业。如果第一关过了,这个行业非常有成长性,那肯定有很多人想做。从政府到个人,到各种机构,到各种企业都想做,跟他们竞争,你有什么竞争优势?这一点你要回答,你提供的产品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第三点,是最根本的,这个市场是千变万化的,我相信产品,而不相信人。美国有一个非常著名的风险投资家说,宁可投一流的人才、二流的产品,也不投一流的产品、二流的人才。如果过了第二关,你将来的发展方向,营销策略,我们要做非常深入的调查,要反复谈,这个过程要经过很长的时间。这不是很快做成的事情。

  主持人:我们中国人很重人情,没想到外国人也那么重人情。

  祁斌:不是重人情,这是对管理素质,风险投资最深入的了解,因为最重要的是人。

  主持人:我们有心思要干点事的话,要看我们能干什么,要看我们的德行怎么样。尽管现场只有两票愿意把钱拿给您,兰先生,我们姑且认为他们是两个亿万富翁,您钱得到了,您要投到什么地方呢?

  兰宝石:在拿到他钱以前,我必须向他说明这个钱投在哪儿,而且怎么有高回报。如果我不能说出如何投资,如何获取回报,如何运作这笔钱,就是给我钱,我也不敢要。因为不仅仅是他的钱受损失,我还要考虑到我在这个行业里的信誉。

  主持人:您讲得非常概念。我今天来以前,我跟我们林秘书长说,今天要是说服我,把我的钱从银行里面拿出来,投出去,我不是最大的成功,便是最大的失败。我现在钱就在银行,银行利息每年不到2%,您说我把钱给您,能干什么,能让我得到10%?

  兰宝石:这回到一个非常基本的话题,风险投资钱的来源,决定了风险投资本身运作的特点。

  主持人:我的钱您不想要?

  兰宝石:对。风险投资是一个长期投资,对于私人的资金,追求短期回报,尤其是市场具有巨大投机的机会,所以我们很难用私人的、个人的钱。无论在美国,还是在国内,纯私人的钱,追求短期回报的钱不适应进入风险投资领域。

  主持人:萧灼基先生在大连市政府召集的一个会上说,中国的民间资金是中国资本市场的主要来源,民间资金现在有12万个亿,人均一万块钱。这点钱您不想要?

  兰宝石:这是两个概念。民间资金,机构类的资金和纯个人的资金,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对于一些产业集团,一些实业集团,希望有长远的发展,希望进入这个行业,或者我们说服他进入风险投资行业,会带来很好的项目,这个钱是需要的。

  主持人:作为普通老百姓,我们也想把钱变成钱,作为资本时代的资本家,必须凝结一个小集团,形成资本的规模,由我们的项目产生我们让您信赖的基础,同时您才能把我们的钱拿走,让我们挣更多的钱,我们就不用那么费心了。

  兰宝石:现在我只能讲出一个计划,但是我不能证明我能够把钱管好。中国的风险投资行业刚刚起步,至少还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加以证明是一个长期投资。目前拿不出很好的业绩来证明我能管好这个钱。我特意嘱咐主持人,把我风险投资专家头衔中专家两个字去掉,在中国,国内的风险投资人,只能是从事风险投资的资格,不能称之为风险投资的专家,这个专家是由业绩支撑的。我们风险投资的运作链条,从制度安排,到人才到经验,都缺乏,都存在障碍。

  主持人:这次论坛来了很多车,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因为来了很多老板,包括北京很著名的餐饮老板--李余安先生,京城酒楼在北京遍布各地,想吃什么菜都可以找他。我不知道他挣钱以后,还愿意把钱投到餐饮业以外,愿意不愿意带一点风险色彩?用钱挣更多的钱?

  李余安:刚才听了几位专家的探讨,很受启发。我们从事餐饮娱乐,是投资健康,社会生活中有需求。谈到风险投资,如果我有机会,能够使得我的企业能够迅速提升,我就要进入这个领域里来。

  主持人:您的钱投到餐饮业以外的领域了吗?

  李余安:文化。

  主持人:为什么不找这些资本家们,把钱变成更多的钱?

  李余安:可能是沟通问题。

  主持人:没有某种顾虑和担心?

  李余安:应该说大家在沟通的时候不是很顺畅,对于风险投资家应该对什么样的领域进行投资,他们有什么样的资金量对今后的社会发展给予大力支持,等等,沟通不够。

  主持人:餐饮业现金流最大,想要钱变成更多的钱,不仅仅是早上买菜,晚上数钱,有没有这种想法?

  李余安:有。

  主持人:现在让兰先生以您做一个实例,看他怎么把您的钱变成更多的钱?

  兰宝石:由于不了解你的规模和积累,不知道你对跨行业的投资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我觉得在你熟悉的行业继续寻求投资机会,应是你的首选。现在有一个概念,代人理财,当你财富聚集到一定规模的时候,要形成一个投资组合,在你的投资组合里面,有一部分是安全保障的,买保险,或者在银行,买债券;还有一部分是用于你熟悉的产业,继续稳定原来的行业;另外一部分钱可以考虑进入别的行业,做尝试,这笔钱数量不一定过大,要考虑风险的承受能力,可以拿出10%尝试新的行业。 这个尝试有两种做法,一个是你自己亲自去尝试,另外一种委托专业的投资公司去做。在国外,普遍的是委托专业机构,包括证券投资,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趋势,因为人不可能关心那么多事情。你可以尝试委托专业机构,证券机构。风险投资在专业投资机构里是一个比较狭小的领域。

  主持人:对不起,我打断一下,到现在您讲的是一些教科书的概念,您不想问问李先生手里有多少闲钱? 我估计他手里起码有八千万可以运作的现金流。

  兰宝石:以我对他的建议,如果是从我的角度来讲,我很难说服他,我甚至很难说服我自己说服他把这个钱投在风险投资中。但是我能说服他投在某一个行业里。比如他投在文化,跟餐饮业相关的产业,我可能会给他提供很好的建议,但是我很难说服他投资我这个行业。

  主持人:好,我们相信这是实话。我们为实话鼓掌。非常难得,我们还想听进一步的实话。风险投资按市场运作是其本身的风险大,还是在运作过程中,人为的原因产生的风险更大?

  兰宝石:从风险投资的经验来看,人为的因素更大一些。

  主持人:为什么会这样?

  兰宝石:因为我们对高增长性的,未来很不确定的企业各方面的判断及可能出现的危险,大家都有顾虑。如果出现任何市场的、技术的风险,只要有人在,我们还可以想办法。但是如果人出现了风险,团队解散,发生矛盾,和投资人发生冲突,就没有任何希望了。所以投资的原则第一投资的是人,第二投资的是人,第三投资的还是人,在我们不规范的市场上尤其是这样。

  主持人:第二个问题,如何避险。

  兰宝石:两个方面。第一,作为投资人的眼光,按过去的经验选投资伙伴,这纯属是个人偏好,这是第一个主观判断。第二,要有很好的制度安排。尤其像我们这样不规范的市场情况下,我们的创业者很多约束条件是非常苛刻的,有人说用风险投资人的钱是寻求创业的一个新的资金来源,但也是非常昂贵的和苛刻的。有人讲,都是风险投资的错,成也是风险投资,败也是风险投资。因此风险投资对创业者是很好的支持,同时对于创业者风险方面的控制,有着非常复杂的,严格的控制手段。

  主持人:现在我想要替我们在座的大学生来探寻一个问题,风险投资时代是要求我们做一个资本家的代表,还是作为知本家的代表?哪个更可能体现未来的价值?

  兰宝石:我的看法是两个都可以体现未来的价值,这是因为做贡献的角度不一样,都是很有价值的。我在此提醒大家一个基本的规律,之所以叫知本,就是因为在现代经济的企业发展模式中,这种企业的运作的形态越来越体现知本的作用,但是货币资本雇佣知识资本的基本规律仍然没有变。在去年的互联网泡沫过程中,大家误以为这个规律已经变了,出现知识资本可以雇佣货币资本,事实证明,资本仍然在雇佣劳动。因此只有获得资本的支持,才能实现知本的价值。

  主持人:祁先生、王先生,二位非常的超然,离开了更多的经济漩涡和资本的风险,现在两个副主任,是躲避风险的最好的出路吗?

  兰宝石:他们那里风险更大。

  祁斌:我觉得,刚刚我们讨论了这么多风险投资,IT业的成长,中国高科技的成长,我想,我们如果看一下国际上经济增长的规律,尤其是美国,从硅谷,从风险投资到纳斯达克,我们看到,过去几十年,美国的经济造成增长,最根本的一个秘密,其实也是公开的秘密,就是高科技产业和资本市场的结合。为什么这么说呢?他有一个非常完善的资本市场,这个资本市场包括证券市场和证券市场前期的风险投资市场,这两个是一体的。这个市场提供了一个机制,这个机制使得市场有机会自己去发现最好的基础,最快的经济增长点。政府建设了这么一个好机制,让市场做自己的事情。

  我记得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老师说,做老师的最希望教会我们什么,是给面包还是猎枪?面包是暂时的,猎枪是机制,可以使你自己生存下去。我想风险投资的市场,包括证券市场,是经济发展的一杆猎枪,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反复强调,要规避风险,要增加市场竞争性,要机制比较健全,比较完善,比较有效。讲到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比如当初我们要解决快速上网的问题,年初出现了两种技术:一个是DSL的技术,利用电话线上网,股票就涨得很高。另外一种技术,是通过有线电视网,通过电缆上网,那个技术也很好,那个技术的股票也涨的很高。很快,不到六个月,这两个股票掉下来了,因为出现了另外一种技术,就是光纤通讯技术,认为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终端技术。这个例子很发人深省,它说明了市场的问题只能靠市场来解决。如果说我们信息产业在年初的时候就指定了DSL技术,不出几个月这个技术会被淘汰掉,市场发现了最终的赢家,同时也引导了社会的资源流向最好的技术,股票一涨,自动就换了行业,管理人员换了公司,技术人员换了专业,很自然地把社会资源引导到最优配置的地方。不是说这个过程中没有浪费,也有浪费,是在考虑了各种浪费的情况下,最终还是证明最有效的机制。我们,包括我们回国建设中国的资本市场,兰总做的风险投资市场,本身是希望为中国提供一个比较好的机制,监管者和管理者都希望把这个市场变得规范和有效率,这样可以支撑我们的高科技产业不断增长。

  主持人:讲得是非常理性的,我们的很多朋友来是因为有自己的项目,或者有独特的需要,希望尽快了解风险投资的基本规律,二板市场打开的时候,抢一个商机。但是据说有消息,说二板市场的开板推到下一任政府。这是考虑到国内目前不具备这种接受风险投资的能力,还是因为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祁斌:我今天来主要是介绍一些国外的风险投资的情况,涉及到国内的政策我就不多说了。

  兰宝石:企业在二板上市,两个角色的人将是非常风光的。如果在纳斯达克上市,是两个角色风光,一个是创业者赚钱,第二是风险投资人赚钱。在中国这个市场上,如果开通了二板上市,两个角色:一个是创业者,一个是投资银行家--证券投资银行,不是风险投资银行。我们利用二板,很大程度上是为高科技,以及风险投资退出来做设计。应该说在整个体系的运作过程中,确实缺乏很多方面的因素和条件。很多方面不成熟。

  主持人:今天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探讨风险投资的概念,运作方式,以及我们必须了解的基本规律,现在在座的朋友,为了掌握以后更多的资金,有什么问题请及时利用这最宝贵的时间提问。

  卓凡同策公司:今天我有一个感想,刚才主持人提示了三位老师,今天来了很多车,是什么原因呢?是有很多人想来求教,想把自己的需求跟三位专家交流的,而事实上,我今天听到的,确实与我们创新,包括风险投资、资本投资、创新的概念不太吻合,我听到的东西在去年我就听到过的,甚至很多大学生也听到的,是概念的罗列和介绍,没有进入到创新的论坛,没有切合主题。我这么说,不是说批评大家,而是我没有得到一种创新。我觉得很遗憾。

  主持人:我也觉得,我现在的钱还是放在银行好。

  兰宝石:你说得非常准确,在中国投资行业刚刚起步的两年中,非常艰难,退出渠道没有,制度安排没有,法律地位也没有,目前的运作肯定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美好。全世界风险投资的成功,只有美国、台湾、以色列,大部分是失败的。在这个问题上你说得是正确的。

  主持人:我们真感谢这位小姐,你说到现在才把兰先生精采的话逼出来。

  卓凡同策公司:为什么我提第一个问题,是觉得风险投资和产业投资中,大家不愿意进行产业投资,没有退出机制,资金三五年盘不活,很多做私募资金的朋友们,他们在做战略转移。因为做私募,大部分就是做二级市场的炒作,点数已经从15到9,现在已经到6了,无法偿还了,在6%的时候已经拆东墙补西墙了,但对这潜在的10%、20%、30%的传统产业,仍然不敢投。为什么?我希望搞风险投资研究的专家们,在设计这种退出机制,跟传统产业相结合的退出机制。当这种退出机制,逐渐地跟风险投资的退出机制相结合的时候,我想风险投资中有很多的人,就会不愿意守着一个亿的美金放在银行里,而不去投这些虽然没有百分之百,但是可能有20%、30%回报的产业。所以我们希望这些MBA们,这些尊敬的博士们,去创新设计一下实际的操作问题。

  主持人:什么是体现民意。我告诉我们三位专家,我现在有点激动了,假如你们想把自己安全退出的路设计好的话,赶紧回答吧。

  兰宝石:谈到这儿,我就有一个感觉,风险投资不是解决所有的问题。风险投资在美国,占整个投资行业,是一个很小的比例,约3%。风险投资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式,我们还有很多种投资方式,包括产业投资。投资被称之为风险投资,必须体现这个行业的专业素质、职业素质,必须向投资人说明,这个钱干什么用的,一定要说清楚。向政府投资人,向这个行业的投资人说清楚。从这个角度讲,中国投资体系中还缺少很多机制,包括产业投资和实业投资。但是总的感觉,中国投资这两个字刚刚才有概念,我们缺少很多的常识。我们大部分把目光集中在最显性的风险投资一个狭小的范围中。所以我们造成了很多交流上的误解。

  主持人:国际上是不是有这么一个阶段?

  祁斌:刚才这位女士提到了,没有一个创新,不敢把资金投进来。我们现在讨论一个机制,讨论怎么把市场变得比较有纪律性,刚才大家都强调风险。我们几个人到这里来,把大家弄得热血沸腾,赶紧去投吧,或者说这个行业非常有前途,大家去做,这是一种误导。从这个角度来探讨,我们是比较冷静和理性的,从长期来看,也是这么一个机制,一两笔盲目的投资,会比一两个赶超的行业重要的多。刚才谈到风险投资不是高科技,主要投的是高成长,我们从头到尾强调的都是高成长,高回报。美国有一种专门的风险投资,专门投经营困难的公司,叫杠杆收购,有管理的权利,把公司收购过来。在做这个投资的时候,首先应该是陷入经营困难,非常廉价,但是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有可能不会扭亏为盈,风险非常大,不是高科技,是高风险、高回报的公司。

  主持人: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什么事情都往前赶,很多年前从湖北到海南,认为那里有很多机会,可以挣钱。现在到北京了,说北京风险投资的机会很多,想得到这些机会。今天晚上他正好来了,我们请他提提问题,看看我们有没有发财机会。

  由先生:谢谢。作为投资来讲,说实话,既是一个兴奋的事情,也是一个痛苦的事情。兴奋的时候,没有兴奋就没有力量,也就没有胆量。但是痛苦,我们也是白手起家,非常痛苦的事情。你这个企业投资成功,衡量它成功的标准在什么地方?说实话,严格地讲,就是我要随时随地从我投资的企业中退出来,这才是成功。这个企业经营得再好,我就是拿到固定的回报,一种基本上可以预期的回报。权衡这个投资,你是参与管理还是不参与管理。

  今天我听了三位先生的一些看法、一些问题,感触还是很深的。三位先生特殊的经历、所处的位置都是很有魅力的。我有几个简单的问题请教三位。祁斌先生,当时你从美国带着一笔所谓的风险资金到了中国来,没有投资,是宁可损失机会,不可损失金钱,可能我这个说法有点不妥。我想问一下,你在这个公司拿十来万美金,不是资产的所有者,给你几千万美金让你运作,我是运作过上市公司的,董事会给你授予了什么样的权限,你有多大的决策能力,要通过哪一级机构审核、批准,你是只有建议权,还是有真正的投资决策权?这是一个很实在的问题。我们是一个民营企业,很多事情我一个人说了算,成就成,不成就干别的。对于你来讲,你是基于什么样的投资理念,是代表洋人还是中国人? 第二点,投资是基于中线投资、短线投资,还是长线投资?你搞风险投资,说什么立竿见影,马上怎么样,是不现实的。而且你的退出机制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地方,比如说你们老板委托你到中国来,对你投资的产业有什么局限没有?对你投资的区域有没有局限?是不是仅仅局限在中关村?如果要是仅仅局限在中关村,就把你的手脚束缚住了。如果不是在中关村,可以在中关村形成一个公司,辐射出去,全国有那么多科研院校,可以开发的东西太多了。中国有多大的市场啊!

  祁斌:我当时做了投资方面的决策,现在受到了很多攻击。风险投资公司大部分是合伙人制,我当时是四个合伙人之一。其他三个人都是美国人,我对亚洲的情况比较熟悉,我来投资。不能说谁有绝对的决策权,合伙人,是一起商讨。至于说,你刚才说的除了中国以外有很多的投资机会,我相信。而且如果我不相信中国高速的经济成长,也不会放弃所有的一切回来参加资本市场的建设。当时,跑了一些企业,跑了一些早期的创业团队,总体感觉泡沫成分比较高,接受到的几十个个体案例,情况不是像我想象得那么好,不是作为非常好的经营决策。当然不能否定所有的经济增长点,不是否定其他的投资机会,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做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由先生:你到国内来投资,心理的预期值,回报率是基于什么样的范围?

  祁斌:从专业角度来探讨的话,我们看风险投资的回报风险,在全世界各地都是用同样的方法来看的,如果结合法律框架、文化背景,市场的总体情况等等放在一起来考虑,你是在比较中国的投资机会和硅谷的投资机会,哪个机会的风险和回报率的差更好一些,我们中国加入WTO以后,我们面对的是国外投资者,他们是用同样的方法来看我们,在全世界寻找投资机会,我们要得到这笔资金,我们要提供更好的风险和回报率的差。

  由先生:风险投资投机的成分是大于投资的成分。这是很现实的。

  祁斌:无论如何规避风险,比如说硅谷,成千上万的公司想要投资,你在里面选出来一个公司,失败的机率是非常高的,也可能你做了所有的努力以后,投的大部分公司是失败的,我们尽量要把风险降低,投机成分是非常高的。

  主持人:我有一个朋友,92年的时候从中科院的研究所到上海去创业,一分钱没有,就有一个项目,到了上海经过游说,得到了当地经济开发区领导的认可,给了六十万,现在这个项目越来越大,而且是成功了,成名了,就是杨桂生先生。杨先生,您当初是凭着热情胆量还是三位先生这样冷静的计算才走出了那一步。

  杨桂生:我带了一个八五攻关的项目,去的上海。我非常同意他们三个人的观点,不管吸引什么样的投资,你一定要把你的商业模式告诉你的投资人。这是最最重要的。我当时只有一个项目,只有一点差旅费,借钱来做这个公司,我为什么要在上海?直接用户上海大众、上海通用等用户就在我们旁边,我们的工程塑料以及我的成果,经过测试以后,达到国外同类产品的水平,我们的成本比国外的成本低,我们的质量比他们高,整个工作各方面比较及时。他们认为给杨博士这个投资风险不会大。当然这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主持人:您通过个人的经历,证明三位专家讲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按这个规律做,还是有其他的方式?

  杨桂生:不管吸引什么样的投资,一定要把你的商业模式和核心竞争力告诉投资人。

  王鲁豫:刚才对话中反映出了一点,风险投资在中国考虑投资风险的时候,也要考虑中国的一些特殊的情况,比如说,祁先生当时回来,调查中国的公司的时候,可能在这上面少了一点,把这些公司摆在一个国际的平台上去考虑。没有考虑中国本身比较特殊的地方,中国公司可能很多盈利的面,和你要在国际平台上考虑的,可能就比较弱一点。但是在中国,比如说刚才这位杨先生讲的,我的服务比较直接,另外,中国公司的成本相对比较低,这种考虑,我觉得在今后的风险投资的建设中,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刚才兰总也说了,现在来考察整个世界风险投资的话,只有三个地区相对比较成功,美国当然是最成功的,怎么能够把他们成功的东西,和本地的实际结合,这可能是值得兰总他们非常仔细考虑的问题,如果结合的好,可能盈利的面还会有很多。

  主持人:在您最熟悉的中关村园区里,什么时候能够达到成熟的时期。

  王鲁豫:什么时候,很难具体定义具体的时候,中关村条例里,很多给大家说的东西,在政策层面上,有很大的变化。刚才那位由先生,可能是一个非常好的投资家,他说实际上风险投资里,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可能就是说随时有撤出机会。如果说风险投资,完全做成这么一个企业,最后要自己去管理,变成企业的股东的话,可能和风险投资不一样,可能就是其他的投资方式了。在这里,可能最重要的就是在市场机制建立的过程中,能够随时退出,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可能风险投资就是一个比较成熟的时候了。

  主持人:真是让我们感觉到商场如战场,很残酷,但是也有很多的机遇。现场有一位解放军总政治部的秦局长,请从军人的角度,来审视一下,从战略家的角度来认识一下。

  秦局长:我是一个军人,但是我是长期在总政工作,从事政治工作,我又是全国青联的常委,在新知识、新经济的社会,我又想学习经济方面的知识,所以这是我来参加这个论坛的一个主要的目的。

  主持人:我们想听听您的收获。

  秦局长:听了之后,感觉在风险投资的一些基本知识方面收获很大。特别是,三位主讲人,都讲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和自己的一些操作,这些方面我们都是很受启发的。但是,我也觉得,如果今后能够在理论和实践结合方面,更多的讲一些,在座很多青年朋友,包括同学们,这可能是大家所期望的。不仅是理论方面的,更多是经验方面的,带给大家更多的帮助。

  主持人:我们谢谢秦局长。时间不多了,请观众来提一些问题。

  农业大学学生:我想问三个问题。兰总,我注意到,您公司运做资金的主要部分是政府的引导资金,我想问,面对如此巨大的政府资金,您工作起来是否有很大的压力,或者说使自己的工作失去了很多的活力。政府通过引导资金投入,就是希望通过这个资金管理的高科技企业,走入良性的发展,政府作为投资人的身份,进入风险运作,另外政府又作为管理者的身份进入,我想问,是否这样取得了一举两得的好处呢?就是说政府如何在风险运作中,协调投资人和管理人的关系?第三个问题,我想问这种一举两得的方式--刚才你们提到,我们国家风险投资的行业正在起步的阶段,正在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是借鉴国外的先进经验,还是我国所独创的?

  主持人:第一个问题由兰总回答,第二由祁先生回答,第三个问题由王先生回答。

  兰总:政府资金在创投中占有一定的比例。政府的投资目的,是有方向性的、有选择的,往往不以经济利益为标准,是以支持一个地区的发展和科技产业的发展为目的,所以对我们公司的投资方向是有要求的。我作为这个公司的管理者,第一个目的是给投资者赚钱,第二个目标,就是我要带动整个科技园区风险投资的体系成熟起来,带动科技产业成熟起来,这就要求我的主要投资目标和投资项目,在本区域里是约束了我的工作。但是还要看到积极的一面,风险投资在中国还不具备一定条件的时候,我们在实际的工作中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们在看到政府负面影响的同时,还要看到他的推动作用。例如,我们获得了很多政策上的、实际运作上的、协调方面的很多支持。政府背景,在我们国家目前的经济体制下,还仍然起着很大的信用保障的机制,但从长远来说,政府的基金,适当的会往后退,这可能是一个趋势。

  王鲁豫:风险投资这个概念,在实际操作中,国内是在学习,但是这个学习是有一个创造的过程,这个创造的过程是要结合中国实际的国情和情况,这不是说一句官样的话,而是实实在在的,确实有一个结合中国的国情,才有可能在中国做的比较成功,才会有机会。 祁斌:政府参与到风险投资领域,在发展中国家比较普遍,在比较发达的市场中比较少见。这里面存在一定的客观原因。在发展中国家,私人基金,机构的钱,上市机构的闲钱来投资还比较少,政府控制比较大的财力,政府搞投资,希望通过这个方式,引导高新技术企业的发展。据我所知,国内从各地市政府,到很多大学,包括清华,有风险投资基金,本身是很好的事情,这是双刃剑,政府参与的作用太大的话,本身对这个行业的发展有一定的限制。我是从芝加哥大学毕业,我比较相信自由经济,政府在经济中起的作用不应该太大,太大了,会起坏的作用。首先,政府的行政干预,政府不是非常懂专业的,在指导的时候会犯政策性错误。比如说宽带上网的问题,比如说信息产业是一种技术的话,很可能会很快被淘汰的。政府是有利益的,很多地方都在搞风险投资,很多项目是重复建设的,会阻碍社会资源的最佳配置。从国际上的情况来看,从硅谷的发展,政府在企业中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不是政府说一定在硅谷要搞一个高科技园区,美国在高科技园区形成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有,波士顿附近有一个,128号公路旁有一个,南卡、北卡,德克萨斯州都有一个。为什么硅谷成功了?大家一直都解不开这个迷。但绝不是政府指引说大家一定要投资到这个行业来,政府也不能。有这么大的市场,是微软自己做出来的,是风险投资家自己扶持增长的。从这里可以借鉴很多东西。

  我补充王主任讲的一些话,国外风险投资的机制和做法,对我们还是有相当好的借鉴作用,但是因为我们国家的法律框架、文化背景、市场发育程度,都是跟他们大相径庭的,所以不能照搬他们的很多做法。

  农大学生:我就是想得到一个比较确切的答案,现在从资本的角度来说,投入农业方面的还是比较少,特别是风险资本。为什么?

  兰宝石:风险基金在农业方面的投资,基于传统行业肯定是不会的,如果基于生物技术对于农业的改造,这是我们投资的方向,也有这样的项目。如果你们能在这方面,尤其是核心竞争力能够说得清楚,这可以找风险投资来做。但是风险投资不是解决所有的创业资本,大多数的初期创业资本常常来自父母、朋友,或者其他的积攒的钱,风险投资不解决所有资本的问题。

  主持人:我们今天的题目是风险投资:资本与知本,一句话,非常简单,但是囊括了我们非常关心的一些概念。最后给三位嘉宾每人一句话发言的机会,来谈谈你们对这句话的理解、认识和特别要提醒我们朋友注意的问题。

  兰宝石:风险投资发展很艰难,但是它在中国的未来是最具有成长性的行业,欢迎那些有才干的人加盟到这个行业中来,我们一起来推动中国风险投资行业的发展。

  主持人:大家一起来承担风险。

  王鲁豫: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资本家和知本家之间的相互的沟通和理解,这可能是中国的风险投资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主持人:今天我们都非常巧妙地回避了一个想知道的问题。

  祁斌:风险投资以及跟风险投资相关的资本市场,应该是我们今后经济,尤其是高科技产业发展最重要的一个平台。

  主持人:今天我们所有的人对这个话题,来之前都抱有非常高的期望,甚至是满怀热情、满怀激情,想给我们未来的投资解除很多疑惑,但是我们听了一场空前冷静的有关风险投资的讲座。为什么?因为毕竟涉及到金钱,我们不冷静的话,我们就无法冷静面对我们自己的血汗。今天我也换了一条特别的领带,仔细看都是美元符号。我梦想有这个机会,我们能把钱非常容易地挂在我们的面前,但是正像天上不会掉馅饼一样,天上也不会这么容易地掉这么多钱。风险投资给了我们提醒,我们现在处于一个非常有机会的时代,但是这个机会对于我们的胆与识,能力与准备,更是空前的考验,我们今天走出去,我们相信我们会有比别人多了一份抓住风险投资机遇的能力了。我们要为此而感谢三位嘉宾,感谢他们。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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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是美国

  前不久出版的《北大商业评论》上介绍了11个成功的风险投资案例,除一家是中国本土的创业投资外,其他十个都来自美国,而没有一家欧洲或日本的企业。

  实际上,风险投资或创业投资,都要冒很大的风险。虽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冒险的事,但风险投资毕竟是在商业融资中最有挑战性的投资方式,需要投资者具有很大的勇气,冒很大的险。那么,人们又要问了:为什么来自美国的资金和来自美国的“海归”肯冒这样的风险?

  美国人富裕

  美国是世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

  世界上每500个最富裕的人中,应该有一半以上是美国人。还有一点,那就是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资本市场。不仅美国人将自己的钱划出很大一部分投入股票市场,而且世界上其他国家也趋之若鹜般到美国投资。美国不仅是世界上最大的投资国,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受资国。直到今天,每天都有差不多20亿美金流入美国。就是说,美国人每天都得向全世界借20亿美元,才维持了它资本市场的正常运转和美国人奢侈的消费。

  美国人敢花钱

  美国人敢花钱也是人人皆知的事。他们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贷款买房,中年时还敢于把贷款买的房子抵押,借钱消费。美国人长期保持了令人瞠目的、低于1%的居民储蓄率。这意味着一部分美国人花的钱全是借来的。

  美国人不仅自己敢花钱,还敢把钱委托给别人,甚至把钱尽资捐出。而风险投资就是把自己多余的钱拿出来给创业者使用,虽然他本意并不是济贫,不是做慈善事业,目的是获得更大的回报,但这毕竟是个人积蓄,与受委托进行投资的人经常是不认识的,又是在一个他们不熟悉的市场上。美国人这方面的勇气是独一无二的,这和他们的移民传统有关。

  美国人敢用人

  美国人敢在陌生的市场上投入相对陌生的人力,只要他们坚信这个人的能力和这个市场的发展潜力。在中国开发市场,他们肯用中国人。摩根斯坦利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敢任命中国大陆的华人当中国首席代表,而几乎没有一家欧洲大陆的大企业聘用中国大陆的华人担任驻华第一把手。

  直到进入21世纪,我才在法国驻华企业名录中陆续发现一些来自中国大陆的华人首席代表的名字。而在此前的大部分时间内,在法国工作的相当优秀的中国大陆学生,宁可去在法国的外国公司、找一个大家都是外国人的环境,也不愿意呆在“纯”法国的公司里,看那些比自己后来的、能力又差的法国人一步步升迁,最后骑到自己头上。

  美国人敢冒险

  实际上,风险投资的环境远没有这么美好。在一个成功案例的背后,风险投资人可能有好几个失败的教训。他们失败的案例按数量算应该高过成功的案例,但风险投资人之所以收入颇丰,是因为他们在单个项目上能赚多达十几倍的钱,从而弥补了其他投资失败的亏损。就像中国人说的: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美国人的过人之处,还在于他们有眼光,有创新精神。那个土壤会产生很多有主见的创业者,他们不仅会把很好的技术付诸实施,而且能把很好的主意市场化,靠卖点子赚钱。而大量的“海归”创业者来自美国,就是因为受了这个土壤的滋润和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