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汶川地震废墟上我们还得废墟多久?
价值中国网社会文化频道主编刘洋波先生来信让我参与《汶川地震一周年》的讨论。
这里也顺致对刘洋波先生的敬意与谢意!
又是一年,这个月所有的杂志报纸都会有着相同的选题:汶川一周年。所有的电视在几天后的几天中都会播出全国一盘棋的叫做汶川纪念的节目。
可也得说句不中听但符合实际的话:我们真的会悲伤吗?哪怕只是和去年一样的悲伤?
我们要改变几千年留下来的处事习惯还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强迫她来改变。(我感觉我们很少会自发的改变,更多的是被迫)。但长期来说,我们做的都还不够,且容易健忘。
政府与民间过度的商业化已经使我们容易健忘我们不应该健忘的。
据报道,汶川特大地震发生一周年之际,作为震中的汶川县将举办11项纪念活动。以缅怀遇难同胞,增强干部群众重建家园的信心和决心,表达汶川人民感恩真情。并以此为契机,把震中映秀的“灾害知名度”转化为“发展吸引力”,将其打造全球知名的“震后第一镇”品牌。
以上报道说明我们从地方政府到民间已经在健忘。
2008年8月15日至23日,我随重庆一支灾后援助医疗小组在纹川有一周的走动经历。
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以自己的方式了解一下灾区个人及他们家庭的真实状况,我个人准备一些必需的生活物资(含烟酒)、给三家每家一千元的个人捐助,一周来的三餐全部在三家灾民家解决,天天在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后的不陌生气氛下(川人对酒的偏好要高与全国平均水平),在烟雾腾腾中才能了解到一些真实的情况。
细节就不再描述,了解的真实情况不出我去之前的预料,三家灾民几乎共同的主话题是:抱怨没有如数拿到该拿的救灾物资、救灾款,或与邻居因为多拿少拿几包方便面而结下小梁子。
对政府的指责是:从乡一级到村一级,层层设卡,盘剥那点可怜的援助。
这不仅仅是这三家的状况,全村人几乎都有点物质占有上不满足的愤怒凶凶样。
灾民的原话是:大家几乎已忘了三月前的事,都是经济(意指政府拨款、救援物质、救灾款)惹的祸。
物质的长期短缺及对贫穷的恐惧,我们不可能要求他们有觉悟一类的觉悟,那是可笑的。
但留给我们的问题是:重建工作只在表面,楼要修,但心中的楼更要建设。
显然,这是一个艰巨且漫长的过程,这一点,让人很是沉甸甸。
我想问的是,汶川这11项纪念活动,究竟是灾区广大群众的普遍需求和迫切愿望,还是借灾害来宣传炒作换取政绩?
相信大家自有公论。
如果终极目标是以人为本谋求发展,这两者之间似乎并不矛盾,只是觉得汶川地震要纪念更要反思。尤其是汶川之外,我们需要反思的问题还很多。
政府除脚步忙乱之外,得思索如何依靠民间的力量,如让NGO组织在救灾中有秩序地发挥更大效应?没必要再遮掩什么,越是遮掩越是被动。
按四川人的话说就是:政府打假要真打,不要假打。
媒体也得自问,虽然主旋律在灾难的第一时间可以鼓舞人心,但是在重大的事件上,国内新闻机关的报道,长时间角度单一,缺乏深度和广度。而其强大的舆论攻势,架空了整个事件,更架空了人们的头脑。作为生活在这个国家内每个不同的个体来说,面对这样的信息潮,也许个人真实的感受只能被淡漠,甚至会出现一些其他的什么品质。
民众是否从此灾难树立了正确的灾难防范意识,掌握了什么正确的避险方法?一阵风过后依然麻木不仁呢?还是让防范知识真正植入脑植入心,之后体现在具体行动上?若不这样,我们的悲伤还要继续的扩大。
我们自古都不是一个喜欢反思的社会,我们喜欢夸大着中国的强大与现代化进程,就是没有或很少有时间静静的反思过。
反思不是为了显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比别人理智,反思是为了敦促社会的进步。
在废墟上一直站立不仅不可能,废墟靠不住也肯定站不住!
当然,我们的社会、我们的国家总会随着时代的潮流而慢慢改变,我们也不能期望这种改变会在一夜之间实现。因为那并不现实。在慢慢改变的过程中,我们的国家会经历阵痛,会积聚力量,会不断向前进步。
我们总能看到这个国家做得比上一次要好,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欣慰。
但愿,别让汶川地震一周年的纪念成为我们社会又一次的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