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八月,母亲的腿病又犯了,父亲带她去医院拍了片子,医生说是风湿性关节炎外加骨质增生。这次比以往都严重,母亲站着都困难了,上楼梯几乎寸步难行。
我记起了七月的某一天,母亲无意中告诉我腿疼,我竟然没有往心里去。也许母亲是想告诉我的,可是看我每天忙碌的身影,一向要强的母亲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依然每天买菜做饭,依然为我照看着孩子,而这次,母亲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想想,都怪我的粗心大意。
与医生约定了治病的时间,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有时间吗?能没有时间吗?母亲的话让我有点心疼。医院离家不远,约定的大夫又是比较熟悉的。我请了假,一大早就骑了摩托车来接母亲-----这是母亲要求的,母亲说,不要打车,能省点就省点。
搀扶着母亲下楼,可以闻到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干燥的气味,亲情就这样清晰的闪现在我的面前。我说,娘,我背你吧。母亲笑着说,我这么重的身体,你哪里背得动啊。是啊,我知道自己说的是客词,如果我真的背起母亲,恐怕走不了半步。母亲的话让我有点汉颜,恨自己没有长一个魁梧的身材。
那是一种叫水针刀疗法的小手术,大夫微笑着说,不要紧张,一点也不疼,很快就会好的。母亲也极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但是在水针扎进去的一刻,我仍看见母亲紧咬着的牙关。我按着母亲小腿的手有点颤抖,好象那针就扎在我的腿上。我不忍心再去看,赶紧低了头,用无声的沉默去驱赶时间的疼痛。
足足有一个半小时,母亲的脸有点苍白,额头上沁满了密密的汗滴。我扶母亲起来,按医生的要求走了几步,又做了几回蹲起运动,母亲表现的很配合,都62岁的人了,可以肯定的说,在病魔面前母亲比我坚强。我记起了小时候母亲喂我吃药的情景,每当我畏惧的时候母亲总说,恨病吃药。也许从那时母亲就时时刻刻地做着我们子女的榜样。
母亲有点自责,话语中就带出了无奈。大夫笑着安慰她,人老了哪有不生病的,这刚刚是一个开始。是啊,这刚刚是一个开始,以前,母亲何曾给我们增加过一点负担。年轻时务农,累出一身病。后来离开农村又开始操心几个子女的婚姻大事,而今夕阳晚年,又带大了三个孩子。有一天,我告诉儿子,你是爸爸从小抱大的。没想到儿子竟然斩钉截铁的反驳我,不对,我是奶奶抱大的。天真小儿,竟也从小就打下了这样深刻的烙印。母亲,听到了吗,这就是亲情,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能够坚持不懈流传下来的只有这亲情。母亲,你还有什么担忧呢?以后需要儿女的时候,千万不要再躲躲闪闪,因为这不是负担,而是亲情!
送母亲回家,然后一个人去抓草药,出门的时候,母亲又喊住了我,给你带点钱吧。我心头一热,不知怎么鼻翼就酸起来。
亲情难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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