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洋泪(24)


冤洋泪(24

背井离乡

我进入宣传队以后,那些被引进的文艺人才都无因的自动撤走了。

我并没有立即投入排练,而是组织演员各自带着自己所想饰演的角色去反复观看了《智取威虎山》电影 ,回来后,又组织大家讨论,根据各人的见解,用评议的方式决定了演员的具体角色,常态表演动作和表情由演员自己把握发挥;结合剧本影照,决定了亮相塑型;关于武打动作,我们也就根据自身最大能力编排了约3分钟的武打场面。

服装道具,能自制的一律自制,杨子荣的豹子皮坎肩和帽子,就是自制而成,效果极其逼真。

演京剧,我村最大的优势是琴师,是其他村庄无法比拟的,我村阎朝芝先生,对曲谱、古典乐器样样皆通,对京胡的技艺在全县是有名的。

为提高演出效果,我们还不惜重金给他购置了高档京胡。

我们宣传队从1967年腊月二十九日首演成功开始,到1968年农历二月初二结束,除雨雪天和特殊情况外,一直未曾停演。

1968年农历二月初二,我们作了最后一次演出,演出结束后,遂解散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

该年的演出不但为本公社周边村庄演出,我们还应邀去周边公社、进机关,驻军演出,创我村演出质量最好,场次最多,影响最大,评价最高的纪录。

你们的戏班子可给我们村装脸了!

我们出门赶集站在别村的人前都觉得自豪!

听到别村夸你们的戏,我们都觉着有光彩!

我们村的名声高了也能少几个光棍!

多数庄邻群众这样评说。

因我们的成功演出受到欢迎,确实大大地提高了我村的知名度,因此,我们全体演职员受到我村绝大多社员的爱戴和尊重,同样也受到周边社村的广大观众广泛赞誉和肯定。

我本人也是如此,因饰演了杨子荣,确实“名利双收”,尽管我进队晚,但是,最终给我评定了最高的工分,自从饰演了杨子荣以后,不管是我们的演职人员还是庄邻,以及所有看过我们演出的人,见面都直呼我——“杨子荣”,尤其在周边村庄,这种情况延续了三四年,“杨子荣”成了我的别名。

更令我高兴的是,我因饰演了杨子荣,造反派再也没有对我和妈妈进行批判和斗争!

解散了宣传队后,村里统一给我们放假二天。

自从进了宣传队,我就没有时间再去为父亲的冤案申诉,如是我就借假日,去了县城,但仍然像以往一样,在县人民法院,公安局,检察院,县信访办之间转圈,他们仍然你推给我,我再推给他,最终还是老调——回去等等再说吧

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也就是重新回到了郑君的手心中,他仍然照旧恶意挤兑我,尽管多数庄邻和伙伴们同情我的处境,那也就是同情而已,社员群众是没有能力抵挡和阻止郑君发泄淫威的,他们只有背地里骂他几句的分,

乡下的农历二月,是春耕春种的繁忙季节,整地、送肥活计最多。但,不管干什么活,只要郑君在,我就遭到百般挤兑,我对这种处境已深感绝望,所以,下定决心,寻机发起反抗。

三月中的一天下午,阴冷难耐,我们二十余人,在南湖里整地瓜沟。

【南湖】地名,位于官庄村后,该地距我村约5华里。是我村距离最远的地块。

【整地瓜沟】农活名称,就是用铁锨,或镢头拍打成块的土疙瘩。干这种活,是每人一沟,质量的好坏对比,非常明显可鉴。

约下午三点许,郑君又来到现场检查质量,他仍像往常一样,先挑一两个眼子毛训斥一顿后,就直奔我的地瓜沟而来

【眼子毛】地方俏皮语,指软弱好欺,冤死不反抗,屈死不吭声的那种人。

按真实质量,我干的质量应该属上等,在如此容易比较的情况下,质量差更加明显。实话说,我自知仍会遭到郑君的冤训,故更加卖力地拍打,努力争取质量更加明显可鉴。同伴们对我说:“你别费那么大的劲了,难道你还不知道他郑君是有意冤挤你的吗?你干的再好也不行,他就说你干的不好,他就要扣你的工分,你能怎么着他呢?”

郑君顶着满脸的恨气,对我说:“你这质量也不合格,扣你2分,要么你就干二遍,你看怎么办”?

听得此话,恨手中无刀,我真想刀劈了这个狼心犬肺的家伙!

我凝聚双目细想了一下,说:“这样,你我说的都不算,咱们把人都叫出地,去另找一个外人来检验,如果鉴定我干的质量最差,我一分不要,并自罚跪街一月;如鉴定我的质量属中等以上,那么,一、你不能扣我的工分,二、你必须向我赔礼道歉”。

我的话音一出,众人哄笑叫好。

郑君见状,恼羞成怒,他圆瞪双眼向我扑来,抓住我吼道:“你滚了吧!我们队里不要你这个黑羔子了”!他一手抓住我的胳臂狠劲一甩,呼通一声,我被郑君抛入地头的冰凉渠水之中

你他妈的真不是人”!....众人斥骂着

! 快!...扑通!...扑通!

接连跳下数人,其中还有女同龄人

我上岸后,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就快步上路回家了。

其他的下水打捞我的同伴,也随我一路而回。路上,伙伴们骂声、指责声不断我却无言

回家后,我脱下被水浸泡了的棉衣,只字不说的躺上了床

收工回家的邻居堆满了我的屋子,你去了,他来了,来来去去,

奶奶、大娘、婶婶们来到我家,有的送来姜茶,有的送来棉被,

妈妈听说实情后,只有落泪,无言以诉

午夜已过,大大爷和爷爷来了,“好孩子,走吧,走了吧,别再恋着这儿了,他们是死了心地想赶你们一家”!

这次一躺就是两天,经昼夜苦思,最终痛下定决心——走!!

我的计划是,我一人先走,到东北安顿好了以后,再回来领妈妈和小妹。

计划决定以后,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有空就绕着村子转,见到我亲手修的小桥,看到我带领伙伴们栽植已成材的树木、平整光滑的马路;看到我原计划改变的地方,今因自己遇难而无法实施的事事,心中滋味难于言表,心闷难当,整天阴云拂面,不愿说话,跟谁都同样,包括妈妈

庄邻和伙伴们都私下谈论:“顺武可能神经出了毛病了”他们总设法逗我

三月底,一天早饭后,我去了刘绪家,他此时任村会计,我告诉他说:“明天我走了,去东北”。

刘绪听说后,即差婶婶去找来刘松博,《智取威虎山》中李永奇的扮演者。

婶子给我们炒了六个菜,说:“六六大顺,祝顺武一路平安”,

三人从上午10点许,直喝到下午四点多。

我回到家,妈妈正做饭,我告诉妈妈说:“妈,明天我走了,你带妹妹暂时先住这里,等我到东北安顿好了,再回来带你们”。

妈妈听后,泪水随着哭声而出:“你...

妈妈立即转告了邻居们,奶奶们、姨奶奶、大娘都来为我送行。

午夜后,刘松博陪我到海头镇车站等车,

一出家门泪水流,

黑暗中,来到电站顶,回望村庄,黑乎乎的静卧着,像个阴森可怖的坟葬场!下接:冤洋泪(25)美丽的吉林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