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危险在危机结束之后
一、应对金融危机,道理其实很简单
简单到只需借鉴托·约·邓宁格的一句名言:
“有20%的利润,资本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资本社会,扑食不到足够的利润,资本就会冬眠;反之,投资就会闻着味儿蜂拥而出,如此一来,还会有衰退吗?还会有萧条吗?因此,救危机其实是救利润,救社会的利润预期。
资本社会,一切经济都是绕着利润转,离开这一中心去奢谈什么消费、投资、流动性,就如同离开地租去讨论封建庄园、领地和采邑,纯属东拉西扯不着调!最简单的一个常识,资本社会的消费不仅仅是消费,更是利润的实现。
二、应对金融危机,处理确实很复杂
复杂到必须遵循约·维·斯大林的一句名言:
“一切以时间、地点、条件为转移。”
不同国家或地区,因为发展阶段、背景和环境不同,因为经济结构、特征和细节不同,面对同一危机,应对之策都有可能截然不同,美国和中国不会一样,北京和上海不会一样,甚至上海的青浦区和黄浦区也不会一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经文各不同,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苦衷。离开这一前提去空谈什么刺激消费、扩大投资、增加流动性,纯属人云亦云不靠谱!最简单的一个例证,在消费过度的美国鼓吹消费,在房价过高的中国忽悠救市,都是饮鸩止渴,自个给自个埋雷!
三、应对金融危机,难在立足国情、着眼未来
资本社会,资本危机,应对之策纵有千万,靶心其实只有一个:预期利润。
不明白这一点,政策措施就会放霰弹,虽能命中目标,却不能命中要害,该着力的地方不够力,不该着力的地方乱用力,事倍功半而迁延时日。
弄明白这一点,应对之策俯拾皆是。问题只在于:如何立足国情,着眼未来?
(1)立足国情,即是要深刻把握本国经济深层次矛盾
当今中国,矛盾突出者莫过于贫富悬殊,无论是基尼系数,还是工资总额占GDP比重,都表明得再清楚不过了。实际上,中国经济列车正是在倾斜的轨道上高速行驶着,而要战胜危机,客观上又须想法设法增加资本预期收益,这将进一步加大资本和劳动这两根铁轨的不平衡,列车发生倾覆,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说,中国经济,危险在危机结束之后!
问题也不是无解。为防止经济衰退,政府需要给社会经济总循环补血,方式无非两种:投资端注入和消费端注入。尽管对于GDP这一经济循环累积流量而言,最终效果都是一样,但从消费端注入,即政府转移来增加居民收入和消费,一石二鸟,可以局部缓和贫富差距。
一些主流经济学家,捂着耳朵说天下太平,胡扯什么基尼系数在中国不适用,反正万一赢了危机,丢了政权,这些人又会成为新权贵的座上宾。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2)着眼未来,即是要大力提升本国再生产公共条件
清人陈澹然有言:“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一国经济的长远发展,既取决于企业的个别生产条件,更取决于社会的公共生产条件,否则,企业再有竞争力,今天停水、明日断电,出门就堵、上路就卡,不用多久也会玩玩。所以,政府在经济领域的主要职责,绝不是袖手旁观,而是为社会再生产提供一般性条件,包括人力资源再生产公共条件和生产生活资料再生产公共条件,诸如公共卫生、公共教育、基础科研、基础设施、环境保护等,这也正是中国4万亿投资的主要方向。
附注:应对金融危机的背景常识
(1)中国经济不可能走回头路
人类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尤其是单个劳动者驾驭的生产力(准确地说,是生产力功率),从奴隶社会的人之体力(0.1匹马力数量级),到封建社会的原始自然之力(如畜力,1匹马力数量级),再到资本社会的人工自然之力(如蒸汽机、电动机等,百千万匹马力数量级),直至生产力的发展不再以数量增长作为主题。
在此阶段中,生产力的巨大迸发与地球资源的相对有限,逼使人们以节约生产力的方式发展生产力,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市场竞争而非计划经济。
(2)中国经济正在从商品社会迈向资本社会
资本社会,作为商品社会的高级形态,专指这样一种历史阶段:
1)商品社会,产品商品化;资本社会,商品资本化,甚至包括个别的劳动力商品。
2)商品社会,等价交换是等量商品价值;资本社会,是等量资本价值(预期利润)。
3)分界标志:社会的资本交易总额超过商品交易总额。
当然,资本社会也将被新的社会形态所取代。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一切固定的都将烟消云散;一切神圣的都将亵渎殆尽,没有什么终极的、永恒的、长生不死的社会形态。将资本社会吹嘘成最优的、最不坏的说法,不过是一种现代版宗教信仰。
中国经济的可能道路,是发展资本社会,消亡资本社会,虽然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3)商品社会,提高农产品价格,解决不了农民收入问题
撇开供求异常,农产品价格并非偏低,而是价值只有那么多。如果硬要刚性扭曲,令其无法回归价值,其他产品便会通过涨价来找平,一圈儿通胀下来,农民收入又将回到原地。
出这种馊主意的人,压根儿不懂得什么叫事物的普遍联系。
(4)资本社会,提高受教育程度,不可能让工薪家庭致富
工薪家庭,作为劳动力商品的提供者,是与企业等价交换的。不过这个价,是指劳动力商品价值,即劳动者吃喝拉撒等所需的全部生活资料价值。换句话说,工薪家庭是以劳动力商品来换取工资收入,而劳动力商品价值又恰好等于用工资收入购得的生活资料价值,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一个劳动者从生到死要花费100万元,则工龄内(如40年),资本给付的全部工资就是100万元,上大学多花10万元,则大学生一生工资总和就是110万元。至于劳动者在生产活动中创造200万元还是300万元,均与劳动者无关,变成了资本收益。工薪家庭,是不可能靠工资给下一代遗留财富的。
所以,出扩招主意的汤敏,伟大之处就在于:顺应资本社会的时代要求,将大学毕业生变成纯粹的劳动力商品,将中国传统的“学而优则仕”变成“学是为了更好地出卖劳动力”,从此,中国的“举人”、“进士”,都被送回《百家论坛》的故纸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