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不在于多不多,而在于有不有。”
前些年的某个时间段,我总在相关场合对相关人士如此说话。事情的起因是为了《武汉晚报》。按照我的理解,一般晚报的传统应当是很有文化的:想一想,傍晚回家,有这么一些文字陪伴着,日子当然愜意不少。记得刚进城的那几年,晚报是我每天必看的印刷品之一。那时候的晚报,有一批名编辑和名记者,大家都争着抢着要跑文化口。可是,一夜之间,那些很能体现这座城市人文底蕴的文学副刊和文化专版,全不见了。对此,武汉大学两位教授,曾经戏谑地每天竞赛,看谁家订的报纸上杀人多。这故事我讲了许多遍,而对一座城市的晚报与传统义无反顾地诀别,更是痛心疾首,诺大一张报纸,竟然容不下一点“文化”!有时候,还脱口直截了当地表示,像袁毅这样的副刊编辑,让他去做“娱记”,简直是对文化的蹂躏。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些年与袁毅接触较多。
说起来,我还在小城黄州时,他就写信约小说稿,这大约是我与这家报纸最早的联系。到武汉后,只要有机会见面,他就盯着我,重复这些旧话。那时晚报上正在连载我的长篇小说处女作《威风凛凛》,正是他当责任编辑。我说这不是小说吗?他却认定不能算数,非要我专门为副刊写一篇。这件事直到再也没有版面刊发小说时,才算了结。1997年11月27日,第七届《小说月报》百花奖颁奖仪式于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浙江厅举行。我来武汉后创作的一部中篇小说《分享艰难》获奖。袁毅因为发表在他们报纸上的小小说《爱的阅读》获奖,而作为获奖作品责任编辑,与我一同赴会。我托他将火车票一起买了,并约好来我儿子就读的学校会合。其时我在开完家长会,站在学校门口,苦苦等他。眼看就要到点了,仍不见人。那时候,我刚买了手机,他却没有,所有也就相当于都没有,实在联系不上,单位的司机说不能再等了,只能先去火车站。因为票在他的手里,好不容易说服列车员让我上车,并去广播室尝试着广播找人。火车开动后,我还以为他被拉下了,正在与列车员说补票,他却满头大汗地找来了。说起来才知道,他同样火急为燎地在找我,只不过是在校园内。在火车上,与他聊,才晓得自己经常面对的这位竟然是诗人。过后不久,他送我一本刚刚出版的诗集,翻开来读,果然是连篇好诗。那些文字比之一些职业者,毫不逊色。
后来三五年,忽然不见袁毅的身影。询问之下得知,他大病一场,好在从比钢丝还要险的刀刃上走一回,他又能打电话给我。却是寻找别人的电话号码。我不好问他病得如何,直到有一天,在文联办公楼楼梯上碰上了,见他从头到脚下完好如初。这时,他已经失去心爱的文化与副刊版面了,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好约我的稿子了。说话时的那种表情,比他大病初愈的样子,更刺激人。所以后来我才单单将他拎出来说事。
大约是说惯了,有一次,见到晚报的老总,忍不住又说起来。刚说到文化和副刊两个版,还没提到用人的事,他就表态,副刊和文化版恢复了。转过头来,找来报纸一看,果然如此不说,更是前所未有地推出《袁毅文化访谈》专版。那年年底,市委宣传口开座谈会,本是要我说说文学上的事,却忍不住将晚报的变化说了一通,还上升到某种高度。
事实上,这就是一种高度。一座城市的主要媒体,在报导这座城市的日常生活时,一定不可忽略,媒体还应当作为城市理想的向导。在对当下的亲密接触同时,还能时刻关注由既往开始,经过当下,通达未来的路径,这就是文化了。能从饥寒交迫的民生表达出发,到达精神向度的文化关怀,理所当然是媒体们的基础伦理。由此,我由衷心祝愿,《武汉晚报》的这一特别的文化窗口,能够更清晰更深刻地表现我们城市的心灵底蕴与精神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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