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爱你的寂寞


  你要爱你的寂寞。这是昨日在某一书店看到的一本书的书名。今天的世界,太热闹了。能有自己的寂寞守着,并去感受它,享受它,就是一份奢侈了。
  忙碌着,就是充实吗?为了生活得好,生活得更好,付出很多,很多时间,很多心力,很多可以闲坐一会儿的时刻,是否就是一桩上算的事情?
  还有,怎样就算生活得好呢?得到物质的极大丰富?有大的车子?好的房子?人上人的感觉?如果用物质的层面去衡量,那真是永无止境啊!
  让我们来看看人的心。
  昨天从书店出来,我去了一家新开张的影院。地毯,软的座位,宽大的银幕,很少的人来看电影。要放映的电影,是我最喜爱的悬疑片。等待开演时,我突然想,为什么此刻我没有一点欣喜的心情。为什么小的时候看质量那么差的电影,一遍又一遍看同样的电影,每次都是欣喜若狂啊!是什么东西在起作用?是什么东西阻碍了我再次的高兴。
  回家的路上,还是想那个问题。想出的结论是:人的心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它要求的东西,其实不是美的,也不是好的,而是少的,稀罕的,大多数人得不到的。物以稀为贵,这话真是说到了人的心上。比如,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好吃的东西很少人能吃上,烧鸡变得很美味。如今,吃肉不成问题了,肉就变成粗鄙的食品了。是今天的肉和以前的肉不一样了吗?非也。就是因为肉可以随便吃上了,它就变得不好了,人的“心”就不再理会它,不再喜爱它了。再说电影,就是因为以前的电影少,人们的娱乐生活可怜,所以,看电影成为一桩令人高兴的事情。今天的电影拍得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但却少有人问津了。
  由此看来,追逐一种具体的物质和精神,不管到了什么层面,想要快乐永在,都是徒劳的。因为,你的心它不稀罕你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而经过努力得到的东西,一是时间长了,麻木了,不可避免地就变成日常了,又不稀罕了;二是不断努力得付出很多精力,还得有相应的能力,不断地上台阶,那是很费力气,有时候经常是白费力气。
  回头想想,现在的生活,不就是以前梦想过想要的生活吗?甚至比梦想得还要好一些。比如,自己的汽车,以前敢想吗?可现实一样一样实现之后,感觉似乎远不如梦想中那么美,那么好。为什么?就是因为,人的心是会变的,它只稀罕没有得到的东西,而不稀罕已经到来的东西。
  其实,这个道理早就明白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这个“更好”,不是具体的东西,就是一种状态,一种达不到的状态。要自己没有的东西。这,就是人类永远的困境。明白道理的是大脑,不是心,心的需要,还是身体的需要,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史铁生说过,人的另一个名字叫“欲望”。对了,就是欲望,它可以使人类创造一切,也使人类看不起以往的创造,而要不断地获取,获取就是目的。
  无穷的追逐,带来许多劳累,享受到的东西常常昙花一现,复归于常。还是省点力气,享受能够安闲的时刻。爱你的寂寞,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作者王也鸣。女作家。出过随笔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