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事(上)
和老叶的交情,实在很巧。
那年春,老叶要办调动,单位领导是个很刁蛮的家伙——大家都这么认为。先要把单位分给他的那点鸽子笼(很小的住房)挪出来,然后,再向单位各部门小头目逐个讨签字,最后才是单位的头签字后才可以走人。
老叶调走的时候才35,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他本可以在单位好好干出点名堂的。那个老刘主任经常对我讲,你呀要向叶老师学着点。你看他弄的那个天干地支计算法,多有研究价值。我说,是的。
老刘主任说的是他很感兴趣的一节课。我们都去听了叶老师讲的高中语文关于推算天干地支的那堂课,那年头,语文考试常常出一些推算天干地支的考题,应该是属于文学常识这块复习内容。老刘是学数学的,听了大受启发,连连说好。
说实在的,这东西有那么重要吗?直到现在,我还是不会快捷推算这玩意。人家老刘偏喜欢,他是教务主任啊。领导说好就是好,不好也好;领导说不好就是不好,好也不好。你等着无奈吧。
老叶干了十多年,最后头儿说,这人思想不好。结果高级的指标也不给他,弄得他几天睡不好觉。说思想不好,其实,这是有来由的。那年,老叶从某省重点大学刚分到这家单位,单位的伙食相当差。大伙都不敢发难,因为怕头给小鞋穿,弄不好将来怎们混。
老叶不怕,老叶是单位公认的才子,老叶敢于针尖对麦芒。据说,有一次老叶端了一碗质量极差的饭菜,径直走到三楼。那时候,夕阳西下,天边挂着一片片的红色的云,校园里到处是三三俩俩的人,有的朝着食堂里走去,有的端着饭菜走进一个安静的角落,找个石凳坐下……
那时,单位的头在三楼办公,紧靠着财务室。老叶走到头儿的办公室门口,头儿已经下班了。叶本想找头儿理论一番,现在眼看没有机会了,等下一次吧又不甘心。红红的太阳照在老叶的身上,也照在他端着的碗里。
“难道又要跑下三楼,享受这些难咽的饭菜?”老叶心中思忖着。
“不行,我要你尝尝这饭菜的味道。”老叶说着,就对着那道门缝泼了进去。那时候的门,是两扇铁皮做的,用一把类似警察用的手铐一样的锁,缠绕在门把手再套一圈,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一道缝隙,几乎可以伸进一个人头的。
第二天,头儿发现后,龙颜大怒,当即要严惩肇事者。后来有人打小报告,供出了叶某,头儿也无奈。因为老叶是才子,又刚分来,初生牛犊一个。和老叶一起结成同盟军的还有高清、阿刚。他们三个同时分来,都没有处对象,都是英俊后生。据私下传闻,他们声称不找到有胸有脑的美女(真乃尤物也,即使现在也难找!)决不结婚。在单位,他们彼此都受到同事的极度好评,学生喜欢,家长称道。就是个性倔强,当仁不让于头(校长)!
这件事情,头儿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极其恼怒的。所以,就有了前面的歪招——要走人也不想顺利地走,这就叫照相师傅洗相片——暗中整人。
老叶在民间的口碑很好,不知怎么很快办好了图书馆教学处等各种手续。头儿也拿他没有办法,但是,这最后的一道关是不那么好过的。就是,把房子搬出来再最后签字。老叶的骨头很硬,不给头说好话,他不是那样的人。要走的那天,老叶找来一辆加长的运输车,早早地把东西搬上去,忙了整整一天。除了几个小舅子外,我也去帮了忙。是先办好了签字呢,还是搬好东西之后再去找头儿签字的呢?我现在也说不清。
老叶的新单位是武汉某高校附属学校。去后不到两年,就提拔了,后来做了常务副校长,把这所学校的教学管理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自己也得了很多名誉。
后来,我去武汉办事。顺便去拜访了老叶,他和太太司马小姐在自家烧了一大桌菜。吃完后,又为我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关于老叶,还有一个掌故。他带高三那年,班上一个调皮的女孩姓杨的,来请假。老叶她是真请假(假的),就不批准。那女孩也不是好惹的苗,趴在老叶的办公台前,老叶也不睁眼看她,只顾批阅作业。谁知那女孩和老叶挨的更近了,并且轻轻地对叶说:“老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做了梦也不批假。”
“老师哦,这个梦很奇怪,你听我说完,你看批不批我假?”
老叶被她纠缠不过,就让她快点说。女孩微微一笑,说到:
“我梦见我们睡在一起……”
“什么……你写下条……你走吧”我在一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我还看见老叶的脸红红的。老叶就是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