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上有多少天使跳舞？无聊繁琐与冥界苦思 （2009年10月13日未定稿，请勿转发。）

     天使的谱系，这个短语，是我罔思十几年的问题。每一次讲授《神曲》，我就要对自己反问，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始终没有下决心探清这个问题。我想，在西方的神学领域，这应该是备受讨论的问题，但是它也一定是一个问题“无底洞”，掉进文献的深渊，可能永远出不来。伏尔泰《哲学词典》

    今天中午，香港圣神修神哲学院院长让我十几年的罔思，有一个亮点了。他说在神学系统中，耶稣时代的两大派人物，对天使有两种态度。一派是撒督赛人（Sadducees）的态度，另一派就是赫赫有名的法利赛人（Pharisees）。撒督赛人只承认梅西五经（摩西五经），而五经中没有提到天使。天使观念大致是希腊神话影响的结果。

    伏尔泰《哲学词典》“天使”条目，比较详尽，竟分三大节，讨论这个题目。开首第一句话就是“百科全书里‘天使’一文的作者说‘一切宗教都承认有天使，虽然天然理性尚未能证明。’”估计他说的“百科全书”当时狄德罗主编的《百科全书》。伏尔泰不同意这个百科全书派的观点，说“应该说（倘我没有弄错的话）许多宗教而不是一切宗教承认有天使，努马的宗教……中国的宗教……都不崇拜天使。”

    天使的讨论，居然和中国宗教有关，伏尔泰的视野的确不凡。

    我的疑惑是，基督教的《圣经》中，天使，只有三位有名有声，其余全是“云云众生”，此外就是魔鬼撒旦，这是堕落天使。刚刚从美国拿了神学博士的王和平神父说，天使无数，天使是被造物，但是，又不是物质的。

    那么魔鬼也应该如此。

    这样，基督教文化中，天使除了三个大天使，其他都是“无冕之神”；魔鬼除了撒旦，其他也是“乌合之众”。这一点很不像希腊神话。希腊神话有天父，有他和左一个右一个女神女性生下的衮衮诸神，就是这个宙斯，也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究其根本，原来，古希腊有一个赫西奥德，他以“文字”之力，给天上的诸神安排了一个谱系。这就是他的《神谱》了。但丁写了那么辉煌的天国，但是，没有编制天使谱系。弥尔顿在《失乐园》让两派天使军在天上大打出手,千军万马，气势磅礴，然而没有部队“编制”，圣子一挥手，发出一万个雷霆，在反叛的天使军头上炸响，似乎战斗就结束了。

    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由此看，基督教要是不搞出一个天使谱系，便始终让天使问题处于混沌。

    其实，神学中，有“天使学angelologey”，此中文献大概浩如烟海。因为他们居然要讨论“针尖上能有多少个天使跳舞？（how many angels can dance on the head of a pin?）”这样题目。

    从前，我们对中世纪繁琐哲学的印象，很多来自这个无聊的问题：“针尖上能有多少个天使跳舞？”看，这些繁琐的宗教哲学家，这些中世纪的无聊的经院哲学家，多么黑暗、愚昧、反动，竟讨论这样的无聊题目，哈哈。

    中世纪因为讨论了这个可笑题目，终于可以被我们笑倒了。

    那么到底是谁讨论了“针尖上能有多少个天使跳舞？”

    有人说，那个著名的圣托马斯·阿奎那就曾无聊过。

    其实，这个托马斯没有直接参与这个讨论，他只是说过类似的话：如果天使是非物质的，没有质量的，那么，天使们站在在针尖上，还是站在陆地上，是没有区别的。

    顺着这个思路，我倒是觉得对于“针尖上能有多少个天使跳舞？”还有点笑不起来。原来这是在讨论冥界的存在问题。

    而这个问题，详林嫂曾极其认真地向迅哥提出来。

    迅哥呢？“这个嘛，也许有，也许无……”，这个留过洋的知识分子，什么也回答不上，仓皇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