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坤,为奥运奔波的人


 

                                      心灵无围成大器 

    晨曦的阳光下,湖光粼粼,绿树环绕的朝阳公园里鸟声、水声形成一个美妙佳景。金台艺术馆就坐落在鸟语花香的朝阳公园里,她占地面积约4000平方米,独特的造型让我欣赏,那5个金字塔形大屋顶呈典雅的五台状,寓意着这里主人的佛心。馆外湖畔绿树成荫,几尊雕塑摆放在绿地上,随着阳光的东升,不时有小孩在周围嬉戏,一派快乐祥和的景象。

    我走近雕像,不仅心中又生感慨。按照习惯,把雕塑作品放在花园里,是为了装饰花园,可金台艺术馆的主人却相反,他让环境来装饰雕塑。只因这些铜像雕塑是不朽的,他将时刻为人们了解历史,了解世界提供一个和谐自然的场地。无论老人还是孩子,你随时可以席地而坐,细细地欣赏雕塑艺术的美和雕像提供给你的历史故事;你也可以匆匆一瞥,在你的心灵深处留下一个印象。我想,雕塑者一定认为,自然总是无限的完美吧。

    这美还表现在艺术馆的意识不俗。不收门票,也不设护栏。我去过许多地方的艺术馆,无论大小,也无论它有“名”还是无“名”,无不设有围墙和护栏。可眼前这座金台艺术馆却没有围墙和护栏,完全是开放式的。不管建造者的初衷如何,我爱它的无栏,因为金台艺术馆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

    走进艺术馆,你会发现,这里毫无媚骨求荣之态,来者一杯清茶,一切都予以包涵,一切又决不勉强,极富君子之风。而最让我难以忘怀和铭记的,还是艺术馆主人袁熙坤的风范。

    搞收藏的人都知道,鉴赏与功利往往是一对孪生兄弟。袁熙坤搞收藏,也没有脱开功利思想,不过,驱使他的是大功利,而非小功利。他用卖画的收入,购买了许多流失海外的文物。他在海外见到中国文物大量流散备感痛心,对于那些靠盗卖祖宗遗产发不义之财的行为深恶痛绝,矢志收集海外珍品。他收购了一千多件古董珍玩,有绘画大师张大千的手稿及人物画多幅,齐白石的花卉、螃蟹精品,徐悲鸿的奔马,吴昌硕的得意之作,另有唐代执壶、宋代白釉梅瓶、磁州窑四系统、宋金时期题字纹大罐等珍品。

    那是一个平常的向晚,我与袁熙坤边喝茶边聊天,当我问到他何以将如此多的文物抢救回国时,袁熙坤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种坚毅的目光。

    “是因为一件事启发了我。”

     那是二十年前在东京的时候,在一家古玩市场,我看到一个漂亮的汉代墓葬品,是一个装钱的盒子,这个桃木盒子雕刻精美,上面还有一把铜锁,盒子的釉色非常好看。我爱不释手,当即便买了下来。这个小盒子让我想到了它的主人,他在仙逝前,一定希望把自己心爱的东西带到天国之中继续收藏,但他永远不会想到,他的宝贝被他没有教育好的子孙盗卖到国外了。从这件物品上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人重要的是在活着的时候把自己最爱的东西与人共享。从此,我大量画画,然后拿画去换银子,换了银子买文物。有许多人问我,自己花钱盖艺术馆,又花钱买这么多文物,死后却留给别人,是不是有点亏?我想,艺术馆和文物都是为了留给后人,但不是给我的孩子,是为了教育天下的孩子们。人总是要死的,但希望我的艺术,我的雕塑,我买回来的这些精神食粮以及我的诚心,能永远不朽。

    茶,从浓到淡,我对袁熙坤的了解从浅到深,他不仅是学术上的大师,更是道德上的大家。

    我忽然想到,人之所以做善事,无外乎两个因素,其一,源于与生俱来的善良;其二,是后天教育和启发所至。袁熙坤这两个因素都具备。早年他的外公外婆从山东迁到云南,到了晚年外公外婆集资在云南盖了不少的寺院,他们圆寂后被荣耀地安葬在方丈的塔林中。他是从小就在这样的佛教氛围浓郁的环境长大,耳濡目染,朦胧中产生了最朴素的公德心。至于后天启发他大行其善的原因竟是一只老虎。

    “那是七十年代我在云南原始森林遇见一只老虎的事。” 袁熙坤把我一同带到回忆之中了……

    一天的黄昏,袁熙坤在暮色苍茫的山中散步,一则观察景物,二则他画了一天的画,想出去放松放松。他悠闲地走着,在不经意间猛一抬头,不禁心头一惊!原来在距离他五六米远的草丛中闪出一只斑斓大虎。那是只凶猛的野生动物,不是隔着铁栅栏圈养的虎呀。那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袁熙坤跟老虎对峙着,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老虎不吃他或者让老虎走开。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这十几秒钟对于袁熙坤来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但奇迹就这样发生了。老虎在看了袁熙坤一阵儿后,居然不屑一顾地扭头大摇大摆地走了!此时的袁熙坤发现,原来老虎的肚子是圆滚滚的,是只吃饱了的老虎。

    “这就是自然界的美妙,这就是自然法则。老虎是遵守吃饱了不多占有的自然法则啊。人如果一味贪婪,就不如一只动物。”每当忆起与老虎相遇,袁熙坤总是深有感触:“人最大的能力还是奉献。人对自然的占有是有总量的。平衡才是最美、最永恒的。” 这,或许就是袁熙坤选择了回报社会、同时也为他信誉的账户上积累了千金的缘由吧。

    我徘徊在袁熙坤从海外收购的流失艺术品前,那双耳彩陶壶的珍贵,远古色彩的艳美以及它飘泊后回归的安详,让我动情。儿时的我经常到金台路这一带玩耍,我家的祖坟就在三里屯附近,那时,周边除了麦田外,就是荒草和坟墓。后来祖坟没了,看坟的人也走了,等我许多年后再到这一带时,看到的却是歌舞厅、酒吧和女人街。今天走进艺术馆,让我眼球一亮,在朝阳区这么一个繁华的商业区内,能有一个这样宏伟的艺术殿堂,是这一带老百姓的福祉。国外有那么多我们祖先留下的宝贵文物,如果每一位中国人都能像袁先生那样用自己的钱,用自己的手艺,用自己的良知把流失在海外的国宝一件件都带回中国,那将是一个功德无量的伟业呀。”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