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贵在行胸臆


人生之所以成为一个问题,前提是生命的一次性和短暂性。洞悉了生与死的一线之隔,方有可能了悟“人生贵在行胸臆”,这源自于佛语。最近在周国平先生《智慧和信仰》一书中见到。该书平实的语言却蕴含着笔者经年的人生阅历及博览群书的智慧,其间妙语连连,每每令人豁然开朗或心生共鸣。摘录数句,美文共享:

1、《序言》篇:我对人生有太多的困惑,归结起来,无非两大类,借用佛家的话说,便是色与空。色代表情感的困惑,包括爱与孤独、男人与女人、欲与情、爱情与婚姻这一类问题。空代表生命意义的困惑,包括生与死、幸福与苦难、肉体与灵魂、世俗与神圣这一类问题。……因为色的诱惑,男人走向女人,女人走向男人,走进彼此的心灵,由色入情,于是有了爱。因为空的诱惑,人类呼唤世界之本相,呼唤神,由空入悟,于是有了哲学和宗教。

2、《悲观执着超脱》篇:我们不妨眷恋生命,执着人生,但同时也要象蒙田说的那样,收拾好行装,随时准备和人生告别。入世再深,也不忘它的限度。这样一种执着有悲观垫底,就不会走向贪婪,有悲观垫底的执着,实际上是一种超脱。

3、《智慧和信仰——读史铁生的<病隙碎笔>》篇:看到人所必有的不能和限制,这是智慧的起点。两千多年前,苏格拉底就是因为知道人之必然的无知,而被阿波罗神赞为最智慧的人。……智慧就好像某种分身术,要把一个精神性的自我从这个肉身的自我中分离出来,让它站在高处和远处,以便看清楚这个在尘世挣扎的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可能的出路。

4、《被废黜的国王》篇:人是一个被废黜的国王,被废黜的是人的灵魂。……在一个功利至上、精神贬值的社会里,适应取代创造成了才能的标志,消费取代享受成了生活的目标。在许多人心目中,“理想”、“信仰”、“灵魂生活”都是过时的空洞词眼。可是,我始终相信,人的灵魂生活比外在的肉身生活和社会生活更为本质。每个人的人生质量首先取决于他的灵魂生活的质量,一个经常在阅读和沉思中与古今哲人文豪倾心交谈的人,和一个沉湎在歌厅、肥皂剧以及庸俗小说中的人,他们肯定生活在两个绝对不同的世界上。

5、《孤岛断想》篇:灵魂永远只能独行。即使两人相爱,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同行。世间最动人的爱仅是一颗独行的灵魂与另一颗独行的灵魂之间的最深切的呼唤和应答。……心灵的自由空间是一个快乐的领域,其中包括创造的快乐,阅读的快乐,欣赏大自然和艺术的快乐,情感体验的快乐,无所事事的闲适和遐想的快乐,等等。

6、《旅+游=旅游?》篇:赫赫有名者未必优秀,默默无闻者未必拙劣。人如此,自然景观也如此。人怕出名,风景也怕出名。人一出名,就不再属于自己,慕名者络绎来访,使他失去了宁静的心境以及和二三知友相对而坐的情趣。风景一出名,也就沦入凡尘,游人云集,使它失去宁静的环境以及被真正知音在赏玩的欣慰。

7、《在义与利之外》篇:“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曾经有过一个人皆君子、言必称义的时代,当时或许有过大义灭利的真君子,但更常见的是借义逐利的伪君子和假义真情的迂君子。那个时代过去了。曾几何时,世风剧变,义的信誉一落千丈,真君子销声匿迹,伪君子真相毕露,迂君子豁然开窍,都一窝蜂奔利而去。据说观念更新,义利之辨有了新解,原来利并非小人的专利,倒是做人的天经地义。……有真性情的人,与人相处唯求情感的沟通,与物相触独钟情趣的品位。更为可贵的是,在世人匆忙逐利又为利所逐的时代,他接人待物有一种闲适之情。我不是指中国士大夫式的闲情逸致,也不是指小农式的知足保守,而是一种不为利驱、不为物役的淡泊的生活情怀。

8、袁宏道曾任吴县县令,上任伊始,致书朋友们道:“吴中得若令也,五湖有长,洞庭有君,酒有主人,茶有知己,生公说法石有长老。”开卷读到这等潇洒不俗之言。……“天下有大败兴事三,而破国亡家不与焉。山水朋友不相凑,一败兴也。朋友忙,相聚不久,二败兴也。游非及时,或花落山枯,三败兴也。”……对于一个洋溢着生命热情的人来说,幸福就在于最大限度地穷尽人生的各种可能性,其中也包括困境和逆境。极而言之,乐极生悲不足悲,最可悲的是从来不曾乐过,一辈子稳稳当当,平平淡淡,那才是白活了一场。

 

【结语】我们都在见证着自己的成长和改变:充满纯真梦幻的童年岁月,慷慨激昂地关注社会民生的少年生活,体验人生五味、在现实与理想间辗转彷徨的青年……未来的路何许,未来的人生怎样?谁都难以确定。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都逐渐明白——“行胸臆”的艰难,以及因为艰难而产生的可贵。